加载中…《潮打空城寂寞回》文/绿亦歌
(2013-06-13 06: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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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亦歌潮打空城寂寞回休闲 |
分类： 绿亦歌、海棠花令 |
“我想去圣娜达卢。”她忽然抬起头这样说道。
林向屿没有理她，把自己那边的肉夹到她那侧，以防她不雅地到处翻菜。
“噢，你不知道圣娜达卢是吧，”她又自顾自地说起来了，夹起那块肉放进嘴里，“墨西哥人说，那里是没有回忆的地方。”
温暖而没有回忆的地方，那将是她要度过余生的地方。
林向屿没有理她，把自己那边的肉夹到她那侧，以防她不雅地到处翻菜。
“噢，你不知道圣娜达卢是吧，”她又自顾自地说起来了，夹起那块肉放进嘴里，“墨西哥人说，那里是没有回忆的地方。”
温暖而没有回忆的地方，那将是她要度过余生的地方。
一．
吃完饭后，他让她先回教室：“不准等我，不准回头，听见没？”很不放心地反复嘱咐道。
“知道了。”
她点点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等到她走出饭店后，林向屿才慢悠悠地拿出钱包，两块钱的米饭，七块钱的紫菜汤，十块钱的宫保鸡丁，每天中午都是这样。他提过可以试试别的菜，她摇摇头：“这样比较划算。”她解释道。
回到教室后何欢正好从教室里出来，林向屿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肩而过。
他实在没有想过，会重新遇见她。
高一开学时所有人都围在公告栏看班级和学号，林向屿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声音有些尖：“向屿，向屿，林向屿。”
他转过头去，她那日穿着一条泡泡袖的白裙子，裙摆叠了很多折，但是布料很劣质，显得庸俗不堪。她瘦小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挤到他的面前，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林向屿却一时没有记起她是谁。
正好一旁的朋友拍了拍他的肩，手中转动着一个篮球：“走，打球去。”
林向屿便点点头转身走了，一边挽着衣袖，然后没几步，又觉得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去，她还站在刚才的地方，双手交叉，有些不安地整理着裙子上一层一层的蕾丝。
“刚才那个女的是谁啊？”朋友好奇地问道。
“不认识。”他皱起眉头。
“哈，我就说嘛，穿成那样，有毛病啊！”朋友大笑着。
晚上在车棚的时候，林向屿蹲下身去开锁，光线有些暗，周围有飞蛾不断地撞着路灯，朋友向他挥挥手说先走一步了，电光石火之间，他猛然想起了她是谁。
竟然是她。
何欢。
吃完饭后，他让她先回教室：“不准等我，不准回头，听见没？”很不放心地反复嘱咐道。
“知道了。”
她点点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等到她走出饭店后，林向屿才慢悠悠地拿出钱包，两块钱的米饭，七块钱的紫菜汤，十块钱的宫保鸡丁，每天中午都是这样。他提过可以试试别的菜，她摇摇头：“这样比较划算。”她解释道。
回到教室后何欢正好从教室里出来，林向屿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肩而过。
他实在没有想过，会重新遇见她。
高一开学时所有人都围在公告栏看班级和学号，林向屿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声音有些尖：“向屿，向屿，林向屿。”
他转过头去，她那日穿着一条泡泡袖的白裙子，裙摆叠了很多折，但是布料很劣质，显得庸俗不堪。她瘦小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挤到他的面前，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林向屿却一时没有记起她是谁。
正好一旁的朋友拍了拍他的肩，手中转动着一个篮球：“走，打球去。”
林向屿便点点头转身走了，一边挽着衣袖，然后没几步，又觉得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去，她还站在刚才的地方，双手交叉，有些不安地整理着裙子上一层一层的蕾丝。
“刚才那个女的是谁啊？”朋友好奇地问道。
“不认识。”他皱起眉头。
“哈，我就说嘛，穿成那样，有毛病啊！”朋友大笑着。
晚上在车棚的时候，林向屿蹲下身去开锁，光线有些暗，周围有飞蛾不断地撞着路灯，朋友向他挥挥手说先走一步了，电光石火之间，他猛然想起了她是谁。
竟然是她。
何欢。
第二天在校门口遇到她，仍然是尖着嗓子大声喊：“向屿，向屿，林向屿。”
周围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他身上，林向屿硬着头皮，装作没有听见，加快了脚步。回到教室里坐下来拿出书，看见她从窗户边经过，还刻意望里面张望了一下，看到林向屿了，她还高兴地挥挥手。
“那个疯子。”林向屿的同桌一脸鄙视地说道。
林向屿不动声色，知道对方会继续说下去。
“我和她一个初中，她很有名的，整天打扮得跟公主一样，嗤，也不知道什么公主才穿三十块钱一打的衣服。还说什么她要去当大明星。”何欢已经走了，同桌耸了耸肩，做了一个十分鄙夷的嘴型，“曾经有个男生玩大冒险，跑去给她告白，你知道她怎么回答的吗？她竟然一边哭着一边说，你不是我的王子，请你不要伤心！”同桌一副要作呕的表情。
他没有笑。
放学的时候他故意在教室里磨蹭了一会儿，等大家都走了后，他才背着书包经过隔壁班，她果然还在教室里。涂涂画画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站在教室门口，夕阳落在他的肩膀上，挺拔的身躯被拉出一道黑影，一直延伸到走廊的护栏上。
“何欢。”他轻声叫道。
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到了他，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声音也没那么尖锐了，细细一听，竟有些似清铃：“向屿。”
周围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他身上，林向屿硬着头皮，装作没有听见，加快了脚步。回到教室里坐下来拿出书，看见她从窗户边经过，还刻意望里面张望了一下，看到林向屿了，她还高兴地挥挥手。
“那个疯子。”林向屿的同桌一脸鄙视地说道。
林向屿不动声色，知道对方会继续说下去。
“我和她一个初中，她很有名的，整天打扮得跟公主一样，嗤，也不知道什么公主才穿三十块钱一打的衣服。还说什么她要去当大明星。”何欢已经走了，同桌耸了耸肩，做了一个十分鄙夷的嘴型，“曾经有个男生玩大冒险，跑去给她告白，你知道她怎么回答的吗？她竟然一边哭着一边说，你不是我的王子，请你不要伤心！”同桌一副要作呕的表情。
他没有笑。
放学的时候他故意在教室里磨蹭了一会儿，等大家都走了后，他才背着书包经过隔壁班，她果然还在教室里。涂涂画画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站在教室门口，夕阳落在他的肩膀上，挺拔的身躯被拉出一道黑影，一直延伸到走廊的护栏上。
“何欢。”他轻声叫道。
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到了他，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声音也没那么尖锐了，细细一听，竟有些似清铃：“向屿。”
窗外梧桐的枝桠伸进了窗户，像是一幅色彩晕开的水粉画。
他有些含糊地应了她。回去的路上他刻意和她拉出一段距离，低着头，走得有些急。经过一家卖粉红色棉花糖的小摊时他才终于停下来，：“要吗？”
“好贵。”她摇摇头。
可是他还是买下了最大号的那个，似乎是故意和她对着干。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走到老城区，整座城市光鲜的外衣似乎在一瞬间就被拔掉了，他才终于放松了些：“你还住在那里？”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但是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这样的开场白并不适合他们。
“恩，”她眯起眼睛笑，用手指抹掉粘在脸颊上的棉花糖，然后将它们舔得干干净净，“好多人都搬走了，现在那里很清静，唱歌的时候都没有人再丢啤酒瓶来砸我了。”
然后她像是想起什么，撩开遮住了刘海的额头，露出一块伤疤，指给他瞧，有点得意：“你看。”
他飞快地移开了目光，低头看到了她的脚，小得跟巴掌一样，大概只有三十四五码。帆布鞋已经被洗得泛黄，上面的花纹都缺了好大一块，“走吧，”他转过身静静地说，“我送你回去。”
他约莫还能记得那条路的。他皱起了眉头。
在他出生之前，外婆就住在那里。一栋破旧得能够翻出腐臭的居民楼，父亲成家后立即搬了出去，后来生意越来越大，早早地就在江边买了一套别墅。外公去世得早，父亲不同意外婆一个人住在那里，“一群苍蝇的老巢！”父亲曾经如此刻薄地评论。
可是外婆始终不肯搬去和他们一起住，她说她嫁了他爹就一直住在这里，已经大半辈子了。外婆平日里都是和蔼可亲的样子，唯独在这件事上倔得很。
父亲无奈，只得顺了她。可是每周会有两三天专门接外婆到家里吃晚饭。小的时候林向屿跟着父亲来过几次这里，父亲不愿意带他来，觉得这里是污秽之地。
第一次到这里，他几乎呕吐。
楼梯口密密麻麻堆满了垃圾，各种不认识的飞蛾扑在上面，正值盛夏，味道难闻之极。楼房侧面的石灰掉了一大半，只有五层高，一层楼能够挤二十多家人，女人们热得只穿了文胸就跑到走廊上摆张桌子搓麻将。
父亲上楼去接外婆了，叫林向屿站在那里别乱跑。
“哟，这是哪家的小少爷呢？”
他有些含糊地应了她。回去的路上他刻意和她拉出一段距离，低着头，走得有些急。经过一家卖粉红色棉花糖的小摊时他才终于停下来，：“要吗？”
“好贵。”她摇摇头。
可是他还是买下了最大号的那个，似乎是故意和她对着干。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走到老城区，整座城市光鲜的外衣似乎在一瞬间就被拔掉了，他才终于放松了些：“你还住在那里？”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但是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这样的开场白并不适合他们。
“恩，”她眯起眼睛笑，用手指抹掉粘在脸颊上的棉花糖，然后将它们舔得干干净净，“好多人都搬走了，现在那里很清静，唱歌的时候都没有人再丢啤酒瓶来砸我了。”
然后她像是想起什么，撩开遮住了刘海的额头，露出一块伤疤，指给他瞧，有点得意：“你看。”
他飞快地移开了目光，低头看到了她的脚，小得跟巴掌一样，大概只有三十四五码。帆布鞋已经被洗得泛黄，上面的花纹都缺了好大一块，“走吧，”他转过身静静地说，“我送你回去。”
他约莫还能记得那条路的。他皱起了眉头。
在他出生之前，外婆就住在那里。一栋破旧得能够翻出腐臭的居民楼，父亲成家后立即搬了出去，后来生意越来越大，早早地就在江边买了一套别墅。外公去世得早，父亲不同意外婆一个人住在那里，“一群苍蝇的老巢！”父亲曾经如此刻薄地评论。
可是外婆始终不肯搬去和他们一起住，她说她嫁了他爹就一直住在这里，已经大半辈子了。外婆平日里都是和蔼可亲的样子，唯独在这件事上倔得很。
父亲无奈，只得顺了她。可是每周会有两三天专门接外婆到家里吃晚饭。小的时候林向屿跟着父亲来过几次这里，父亲不愿意带他来，觉得这里是污秽之地。
第一次到这里，他几乎呕吐。
楼梯口密密麻麻堆满了垃圾，各种不认识的飞蛾扑在上面，正值盛夏，味道难闻之极。楼房侧面的石灰掉了一大半，只有五层高，一层楼能够挤二十多家人，女人们热得只穿了文胸就跑到走廊上摆张桌子搓麻将。
父亲上楼去接外婆了，叫林向屿站在那里别乱跑。
“哟，这是哪家的小少爷呢？”
忽然，他身后响起一声尖酸的女声。他转过头去，是名大约三十来岁的女人，头发卷得要掉下来了，绿色的眼影，妆抹得很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细细的皱纹已经爬上了她的脸。脖子上戴了一条宝石项链，很容易看出来真假。
他咬着嘴，使劲瞪她。
他所接触到的年长的女人，大约都是说话轻声细语，白色旗袍外面披一件貂皮大衣，举手之间似乎回到了大上海时代。
“哟，脾气冲着呢！”她却是谄媚的一笑，忽然将身边自己一直拉着的小小的女孩子推到林向屿面前，“来来来，认识一下，这是我女儿欢欢。”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何欢。
她的头发扎了许多条辫子，红黄蓝绿的带子绑着，蓬蓬的公主裙，但是颜色有些毁。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干净的他，那是他从小受到大的目光，惊讶与羡慕。
很多人的命运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是被注定了的，比如他和她。
她羞涩地将手伸到他面前：“你，你好。”
他一眼就瞟到了她有污垢的指甲，掌心也是黑乎乎的，他厌恶地皱起眉头：“走开，走开！”
他咬着嘴，使劲瞪她。
他所接触到的年长的女人，大约都是说话轻声细语，白色旗袍外面披一件貂皮大衣，举手之间似乎回到了大上海时代。
“哟，脾气冲着呢！”她却是谄媚的一笑，忽然将身边自己一直拉着的小小的女孩子推到林向屿面前，“来来来，认识一下，这是我女儿欢欢。”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何欢。
她的头发扎了许多条辫子，红黄蓝绿的带子绑着，蓬蓬的公主裙，但是颜色有些毁。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干净的他，那是他从小受到大的目光，惊讶与羡慕。
很多人的命运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是被注定了的，比如他和她。
她羞涩地将手伸到他面前：“你，你好。”
他一眼就瞟到了她有污垢的指甲，掌心也是黑乎乎的，他厌恶地皱起眉头：“走开，走开！”
女人还准备说什么，就见父亲搀扶着外婆下来了，他急忙上前一步搭住外婆的手，女人笑了起来：“我说呢，原来是林家的公子，将来准保有出息！”
“哪里的话。”父亲淡淡的说道，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多与她交流。
“等欢欢长大了，就给你做新娘子，好不好？”她这次却是看着林向屿说的。
“让开。”父亲冷冷地说道。
他从何欢身边过的时候，她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没有收回来。
接下来他再去那里，倒是遇到了何欢几次，她一个人。
“要吗？”
她还是穿着那天那条裙子，举着手里的棒棒冰问道。
“不要。”他语气生硬地拒绝了她。
她却仿若未闻，小心翼翼地将棒棒冰瓣开成了两半，将长的那头给了他。
“我说了我不要。”他重复了一遍。
她点了点头，然后将撩起裙子将自己握过的头棒冰擦了擦，又笑着重新递给她：“给你。”
“我说了我不要！你烦不烦！”
他一甩手，将那根冰棍从她手心打掉了。顺着地面一路滚到一颗大石头前才停下来。她慌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跑上去将它捡了起来。
他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子，终于改了语气：“……不好意思。”
那时候，小小的他已经懂了，不好意思，抱歉，对不起的之间的区别。
“哪里的话。”父亲淡淡的说道，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多与她交流。
“等欢欢长大了，就给你做新娘子，好不好？”她这次却是看着林向屿说的。
“让开。”父亲冷冷地说道。
他从何欢身边过的时候，她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没有收回来。
接下来他再去那里，倒是遇到了何欢几次，她一个人。
“要吗？”
她还是穿着那天那条裙子，举着手里的棒棒冰问道。
“不要。”他语气生硬地拒绝了她。
她却仿若未闻，小心翼翼地将棒棒冰瓣开成了两半，将长的那头给了他。
“我说了我不要。”他重复了一遍。
她点了点头，然后将撩起裙子将自己握过的头棒冰擦了擦，又笑着重新递给她：“给你。”
“我说了我不要！你烦不烦！”
他一甩手，将那根冰棍从她手心打掉了。顺着地面一路滚到一颗大石头前才停下来。她慌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跑上去将它捡了起来。
他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子，终于改了语气：“……不好意思。”
那时候，小小的他已经懂了，不好意思，抱歉，对不起的之间的区别。
后来他才发现，原来这个院子里，只有她一个小孩子的。所以每次一见着林向屿，她都会很高兴地跑过来给他说话。他一边等着父亲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会“恩恩”的敷衍几声。
“我们是朋友吧？”她忽然很认真地问。
“啊？”他没有反应过来，猛然抬起头看向她，亮晶晶的眼睛，有些不安地拉着那条公主裙。
看着她期待的表情，他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恩。”
她却没有他想象中反应激烈，她神秘地一笑，看了看四周，再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跟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要当大大大大大明星，”她昂首挺胸，“最厉害的那种噢！”
“哦。”
她没有发现他的讽刺，继续噼里啪啦地说起来。
我要住很大很大的房子。
我要穿全世界最漂亮的衣服。
然后，我的王子，会骑着白马来娶我。
“我们是朋友吧？”她忽然很认真地问。
“啊？”他没有反应过来，猛然抬起头看向她，亮晶晶的眼睛，有些不安地拉着那条公主裙。
看着她期待的表情，他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恩。”
她却没有他想象中反应激烈，她神秘地一笑，看了看四周，再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跟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要当大大大大大明星，”她昂首挺胸，“最厉害的那种噢！”
“哦。”
她没有发现他的讽刺，继续噼里啪啦地说起来。
我要住很大很大的房子。
我要穿全世界最漂亮的衣服。
然后，我的王子，会骑着白马来娶我。
二．
总是能零零散散的听到何欢的事。
数学考了零分。语文作文写了一堆王子公主的废话。在走廊上被人把裙子掀开了。
与此同时，林向屿因为家境富裕，模样英俊，成绩优越而成为女孩子们的白马王子。
每天都能收到情书和小礼物，大胆一点的，会当着他的面问：“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他微笑着礼貌拒绝。
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听到同桌和旁边几个男孩子在那里大声谈天。
“我要当大明星，”一名男生故意假着嗓子装作娇滴滴地说，“大大大大大明星噢~”
“也不看看她那副模样！瘦成那样，潜规则都潜不到她！”
“听说她根本就没有发育，连内衣都没穿过！”
“活该晕倒！快死了算了！”
言语越发刻薄了。
林向屿不动声色地走回座位上，正好上课铃响起，一群人才散开。
他装作随意一问：“怎么了？”
“哦，就是隔壁班那个何欢嘛，”同桌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书一边笑着说，“听说在楼下晕倒了，没有理她，后来被老师发现了才送去校医室的。”
“晕倒了？”林向屿有些诧异，钢笔捏在手中，没有打开。
“低血糖吧，她家穷得连饭都吃不起。”
过了两节课，他从走廊上望到她从校医室走出来。他想了想，跑下楼去在楼口等着她，他躲在一大片的阴影里，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弱小的身子随时都能够倒下。
她还没来得及叫他，他就先开口了：“放学留下来等我。”
他转身前特意看了一眼她的胸前，完全没有同龄女孩子的玲珑。
放学后等到周围人都走光了，他才去找她，她在黑板上用红色的粉笔画画，小孩子似的幼稚线条，隐约像是一个人。
“他会来接我吗？”她问他。
林向屿大概懂了她的意思，点点头，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会的。”
她跟着他走出了学校，拐了几条街，才在一家看起来十分干净的餐馆前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确保她有跟在自己身后。
“要吃什么？”他问道。
何欢翻着菜单，瞟了瞟四周，压低了声音：“好贵噢。”
总是能零零散散的听到何欢的事。
数学考了零分。语文作文写了一堆王子公主的废话。在走廊上被人把裙子掀开了。
与此同时，林向屿因为家境富裕，模样英俊，成绩优越而成为女孩子们的白马王子。
每天都能收到情书和小礼物，大胆一点的，会当着他的面问：“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他微笑着礼貌拒绝。
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听到同桌和旁边几个男孩子在那里大声谈天。
“我要当大明星，”一名男生故意假着嗓子装作娇滴滴地说，“大大大大大明星噢~”
“也不看看她那副模样！瘦成那样，潜规则都潜不到她！”
“听说她根本就没有发育，连内衣都没穿过！”
“活该晕倒！快死了算了！”
言语越发刻薄了。
林向屿不动声色地走回座位上，正好上课铃响起，一群人才散开。
他装作随意一问：“怎么了？”
“哦，就是隔壁班那个何欢嘛，”同桌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书一边笑着说，“听说在楼下晕倒了，没有理她，后来被老师发现了才送去校医室的。”
“晕倒了？”林向屿有些诧异，钢笔捏在手中，没有打开。
“低血糖吧，她家穷得连饭都吃不起。”
过了两节课，他从走廊上望到她从校医室走出来。他想了想，跑下楼去在楼口等着她，他躲在一大片的阴影里，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弱小的身子随时都能够倒下。
她还没来得及叫他，他就先开口了：“放学留下来等我。”
他转身前特意看了一眼她的胸前，完全没有同龄女孩子的玲珑。
放学后等到周围人都走光了，他才去找她，她在黑板上用红色的粉笔画画，小孩子似的幼稚线条，隐约像是一个人。
“他会来接我吗？”她问他。
林向屿大概懂了她的意思，点点头，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会的。”
她跟着他走出了学校，拐了几条街，才在一家看起来十分干净的餐馆前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确保她有跟在自己身后。
“要吃什么？”他问道。
何欢翻着菜单，瞟了瞟四周，压低了声音：“好贵噢。”
他没有再理她，叫来服务员，顺着菜单一路点下来。何欢在对面一直摆着手：“不要点了不要点了，够了够了。”
最后两个人桌子上摆满了菜。
他几乎没有动筷子，静静地看着她吃。
“你不吃吗？”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他。
“恩。”
其实他是看到了她有些油腻的头发，食欲全无。
“以后每天放了学，你就在教室里等我。如果太多，就先来这里等我。”最后，他说道。
“在学校里不准叫我的名字，不准让别人知道你认识我。”
“记住，我们不熟。”
最后，他斩钉截铁地说。
最后两个人桌子上摆满了菜。
他几乎没有动筷子，静静地看着她吃。
“你不吃吗？”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他。
“恩。”
其实他是看到了她有些油腻的头发，食欲全无。
“以后每天放了学，你就在教室里等我。如果太多，就先来这里等我。”最后，他说道。
“在学校里不准叫我的名字，不准让别人知道你认识我。”
“记住，我们不熟。”
最后，他斩钉截铁地说。
三．
父亲生意越来越忙，已经没办法抽空去接外婆了，叫了手下的人去，却总觉得心里愧疚。
“我去吧。”林向屿主动提出。
父亲很是意外，有些犹豫：“可是……”
“她是我外婆。”
他看着父亲的眼睛。
“我给你唱歌听吧。”
他站在门口等外婆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也会在一旁，然后一人一边，扶着外婆下楼。外婆很喜欢她，说她怕自己寂寞，每天都跑来陪她说话。
“好闺女哟。”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象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
她轻声哼了起来。
残旧的楼道上，头顶布满了蜘蛛网，大白天也有老鼠东窜西晃，墙灰落在地上，被人反反复复地踩踏，下楼梯的时候，他必须将腰曲得很厉害才能不被撞到头。
在这样的傍晚，只剩下她温柔的歌声。
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
有一年冬天，外婆给他织了一条亚麻色的围巾。他低下头，外婆慢悠悠地给他戴上，然后笑得很开心：“孙儿长大了哟……”
外婆却日渐佝偻，他一直比同龄人早熟，知道时光的残酷。
何欢在旁边眨了眨眼睛：“外婆也给我织了一条噢！”
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也系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显得她脸终于圆润了一些，鼻尖被寒风吹得通红，竟然有些好看起来。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何欢毫不知情，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没，没。”
父亲生意越来越忙，已经没办法抽空去接外婆了，叫了手下的人去，却总觉得心里愧疚。
“我去吧。”林向屿主动提出。
父亲很是意外，有些犹豫：“可是……”
“她是我外婆。”
他看着父亲的眼睛。
“我给你唱歌听吧。”
他站在门口等外婆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也会在一旁，然后一人一边，扶着外婆下楼。外婆很喜欢她，说她怕自己寂寞，每天都跑来陪她说话。
“好闺女哟。”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象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
她轻声哼了起来。
残旧的楼道上，头顶布满了蜘蛛网，大白天也有老鼠东窜西晃，墙灰落在地上，被人反反复复地踩踏，下楼梯的时候，他必须将腰曲得很厉害才能不被撞到头。
在这样的傍晚，只剩下她温柔的歌声。
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
有一年冬天，外婆给他织了一条亚麻色的围巾。他低下头，外婆慢悠悠地给他戴上，然后笑得很开心：“孙儿长大了哟……”
外婆却日渐佝偻，他一直比同龄人早熟，知道时光的残酷。
何欢在旁边眨了眨眼睛：“外婆也给我织了一条噢！”
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也系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显得她脸终于圆润了一些，鼻尖被寒风吹得通红，竟然有些好看起来。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何欢毫不知情，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没，没。”
他匆忙地收回目光。
停在楼下的车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何欢跑上去，用手指在窗户上画了一个人人偶，林向屿被冷得直哆嗦，想要早点上车，皱着眉头问她：“你在画什么？”
“你会来接我吗？”
她忽然转过头问他。
他已经打开了车门坐进入，“啪”地一声关了回来。
你会来接我吗。
他好像听见她这样说，又好像没有。
外婆是在林向屿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去世的，住了几个月的院，最好的设备最好的医生，依旧阻止不了她的离开。
父亲跪在病床上，握着外婆的手泣不成声。
林向屿默默地站在一旁，他觉得他只是做了一个梦。
外婆坐在摇椅上，一边打着毛线，一边和她在说话，她的笑声很清脆，让人捉摸不透究竟为什么她可以如此开心。
泪水一滴一滴打在病床上。
整理遗物的时候母亲不许他去，说他是年轻人，要避避晦气。最后给带回来的东西也都是大人们保管着，他没有看到。
那天夜里，他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没有开灯，屋子大得落寞，隔了好久他才动了动身子，打开音响，在母亲收藏的唱片里的找到了那首歌。
“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那浪花的声音……”
他抱着头，第二次哭了起来。
之后，林向屿就再也没有去过那栋老房子。
生老病死，在一朝一夕间替换着，当时撕心裂肺的伤心，也渐渐被时光抹去了。
他依然住最好的房子，穿最好的衣服，接受最好的教育，知书达理，卓越超群。
再也没有见过何欢。
停在楼下的车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何欢跑上去，用手指在窗户上画了一个人人偶，林向屿被冷得直哆嗦，想要早点上车，皱着眉头问她：“你在画什么？”
“你会来接我吗？”
她忽然转过头问他。
他已经打开了车门坐进入，“啪”地一声关了回来。
你会来接我吗。
他好像听见她这样说，又好像没有。
外婆是在林向屿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去世的，住了几个月的院，最好的设备最好的医生，依旧阻止不了她的离开。
父亲跪在病床上，握着外婆的手泣不成声。
林向屿默默地站在一旁，他觉得他只是做了一个梦。
外婆坐在摇椅上，一边打着毛线，一边和她在说话，她的笑声很清脆，让人捉摸不透究竟为什么她可以如此开心。
泪水一滴一滴打在病床上。
整理遗物的时候母亲不许他去，说他是年轻人，要避避晦气。最后给带回来的东西也都是大人们保管着，他没有看到。
那天夜里，他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没有开灯，屋子大得落寞，隔了好久他才动了动身子，打开音响，在母亲收藏的唱片里的找到了那首歌。
“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那浪花的声音……”
他抱着头，第二次哭了起来。
之后，林向屿就再也没有去过那栋老房子。
生老病死，在一朝一夕间替换着，当时撕心裂肺的伤心，也渐渐被时光抹去了。
他依然住最好的房子，穿最好的衣服，接受最好的教育，知书达理，卓越超群。
再也没有见过何欢。
四．
春天的时候，何欢又开始翻出她那些廉价的公主裙来穿了，甚至连周一必须穿的校裙也被她剪短了一截，镶上了一层白色的蕾丝。
有次他看到她贴在橱窗前张望，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她，何欢恋恋不舍地跟上来。这样几次之后，林向屿也有些好奇，抬眼看了一下，是一条淑女屋的碎花短裙。
六百多的价格对合欢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走咧。”他皱起眉头。
“好看吗？”她抬起头期待地看着他。
“好丑。”林向屿淡淡地说道，末了还加了一句，“你穿就更丑了。”
何欢亮晶晶的双眸渐渐黯淡下去，她低下头恹恹地答了一句“哦”。他从来未对她留过情面。
那天晚上她吃饭时异常沉默，林向屿有些自责：“喂，喂。”语气却还是硬生生的。
“嗯？”
“没什么。”他又懊恼起自己的主动搭讪。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骑车经过那家店，把那条裙子买了下来。
“买给女朋友吗？她穿多大号？”
店员热情地招呼。
“不是，”林向屿摇摇头，一想到何欢，他就下意识地流露出厌恶的神情，“不是女朋友。”然后想了想，“要最小号的吧。”
已经开了春，女孩子们穿着越来越单薄，他曾飞快地打量过何欢的身体，她真的连内衣都未曾穿。
她好像一直都是他记忆里那个小小的女孩子，不曾长大。
林向屿想过几次要怎么把裙子给何欢，想来竟然是自己第一次买东西给女孩子。最后是吃完饭她站起身准备先走，他从书包里拿出纸质的包装袋丢给她。她瞪圆了眼睛，然后飞快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叫出声。
“老天，好贵的！”
他没有说话。
“你不是说我穿……很丑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走不走？”他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春天的时候，何欢又开始翻出她那些廉价的公主裙来穿了，甚至连周一必须穿的校裙也被她剪短了一截，镶上了一层白色的蕾丝。
有次他看到她贴在橱窗前张望，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她，何欢恋恋不舍地跟上来。这样几次之后，林向屿也有些好奇，抬眼看了一下，是一条淑女屋的碎花短裙。
六百多的价格对合欢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走咧。”他皱起眉头。
“好看吗？”她抬起头期待地看着他。
“好丑。”林向屿淡淡地说道，末了还加了一句，“你穿就更丑了。”
何欢亮晶晶的双眸渐渐黯淡下去，她低下头恹恹地答了一句“哦”。他从来未对她留过情面。
那天晚上她吃饭时异常沉默，林向屿有些自责：“喂，喂。”语气却还是硬生生的。
“嗯？”
“没什么。”他又懊恼起自己的主动搭讪。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骑车经过那家店，把那条裙子买了下来。
“买给女朋友吗？她穿多大号？”
店员热情地招呼。
“不是，”林向屿摇摇头，一想到何欢，他就下意识地流露出厌恶的神情，“不是女朋友。”然后想了想，“要最小号的吧。”
已经开了春，女孩子们穿着越来越单薄，他曾飞快地打量过何欢的身体，她真的连内衣都未曾穿。
她好像一直都是他记忆里那个小小的女孩子，不曾长大。
林向屿想过几次要怎么把裙子给何欢，想来竟然是自己第一次买东西给女孩子。最后是吃完饭她站起身准备先走，他从书包里拿出纸质的包装袋丢给她。她瞪圆了眼睛，然后飞快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叫出声。
“老天，好贵的！”
他没有说话。
“你不是说我穿……很丑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走不走？”他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何欢就穿着它上学了，上身仍然是劣质的衬衫，有些小，能够很清楚的看见她的蝴蝶骨。
“嗤！你们看见那个何欢了吗！她穿的是淑女屋上星期来出来的新款！”林向屿听到前桌的女生们讨论道。
“看见了，也不知道哪里买的假货，仿得倒跟真的一样。”女生甲一脸不屑。
“没准是在外面勾搭了什么人吧，她那种穷酸女孩，为了钱什么都舍得卖！”女生乙用极其暧昧的语气说道。
林向屿将手捏成拳头，隔了好久，才慢慢松开。
下午放学后，林向屿照例去教室里找何欢。
她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画画，他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听到，林向屿有些不耐烦，又不想提高音量，于是走了过去。近了才看到她的裙摆已经被人给剪碎了。
有几条布零散的挂在上面，显得狼狈不已。
她抬起头望向他，夕阳柔和的光芒落在她的脸上，她如同婴儿一般单纯地看着他，他甚至可以看到她颤动的睫毛，她整齐的刘海，覆盖着一块狰狞的伤疤。
“好看吗？”她问他。
他依然没有回答。
“好看吗？”
“……恩。”
林向屿很快离开了视线。
听到他的回答后，何欢咯咯地笑起来，仿佛不曾受到任何伤害，她故作优雅地转了一个圈，仿佛全世界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嗤！你们看见那个何欢了吗！她穿的是淑女屋上星期来出来的新款！”林向屿听到前桌的女生们讨论道。
“看见了，也不知道哪里买的假货，仿得倒跟真的一样。”女生甲一脸不屑。
“没准是在外面勾搭了什么人吧，她那种穷酸女孩，为了钱什么都舍得卖！”女生乙用极其暧昧的语气说道。
林向屿将手捏成拳头，隔了好久，才慢慢松开。
下午放学后，林向屿照例去教室里找何欢。
她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画画，他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听到，林向屿有些不耐烦，又不想提高音量，于是走了过去。近了才看到她的裙摆已经被人给剪碎了。
有几条布零散的挂在上面，显得狼狈不已。
她抬起头望向他，夕阳柔和的光芒落在她的脸上，她如同婴儿一般单纯地看着他，他甚至可以看到她颤动的睫毛，她整齐的刘海，覆盖着一块狰狞的伤疤。
“好看吗？”她问他。
他依然没有回答。
“好看吗？”
“……恩。”
林向屿很快离开了视线。
听到他的回答后，何欢咯咯地笑起来，仿佛不曾受到任何伤害，她故作优雅地转了一个圈，仿佛全世界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他转过身背着她，第一次觉得喉咙间有无数的小刺，无法吐出来，也不能咽下去。
第二天何欢还穿着那条裙子来上学。破碎的地方已经被她用针线给缝上了，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摸样了，看起来就像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林向屿默不吭声地坐回座位。
下课的时候老师叫他到办公室，前段时间参加的全市英语演讲比赛获得了一等奖，同时获得此项殊荣的还有五班的陈蔓。
“请我吃冰淇淋吧。”
她笑嘻嘻地向林向屿恭喜。
“好。”他对她展露笑容。
世上总有陈蔓这样的女孩子，美丽大方，冰雪聪明，被众星捧月，才不骄横自大。
这才是能够和他并肩自由走在阳光下的人。
陈蔓撕开甜筒的包装，用舌头舔了一笑，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陈蔓。”林向屿忽然叫她。
“恩？”
“做我女朋友吧。”
林向屿和陈蔓在一起了。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这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你喜欢她吗？”
吃饭的时候，何欢抬起头问他。
林向屿没有理她。
“你喜欢她吗？”她锲而不舍地追问。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男生很快就不耐烦了，将筷子收了回来。
你喜欢她吗？
我喜欢谁，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何欢还穿着那条裙子来上学。破碎的地方已经被她用针线给缝上了，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摸样了，看起来就像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林向屿默不吭声地坐回座位。
下课的时候老师叫他到办公室，前段时间参加的全市英语演讲比赛获得了一等奖，同时获得此项殊荣的还有五班的陈蔓。
“请我吃冰淇淋吧。”
她笑嘻嘻地向林向屿恭喜。
“好。”他对她展露笑容。
世上总有陈蔓这样的女孩子，美丽大方，冰雪聪明，被众星捧月，才不骄横自大。
这才是能够和他并肩自由走在阳光下的人。
陈蔓撕开甜筒的包装，用舌头舔了一笑，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陈蔓。”林向屿忽然叫她。
“恩？”
“做我女朋友吧。”
林向屿和陈蔓在一起了。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这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你喜欢她吗？”
吃饭的时候，何欢抬起头问他。
林向屿没有理她。
“你喜欢她吗？”她锲而不舍地追问。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男生很快就不耐烦了，将筷子收了回来。
你喜欢她吗？
我喜欢谁，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五．
一直到了第二个冬天，他和陈蔓感情依旧很好，几乎没有争吵，他一直待她温柔体贴。两人学业不减反增，所以就连老师也暗暗许可了。
“我要走了。”
忽然有一天，吃饭的时候何欢这样说道。
她很开心地在笑，她的脖子上围着的还是外婆织的那条红色围巾。
“去哪里？”林向屿有些不甚在意地问道。
“北京。”
她夹起一块肉想放到他碗里，在空中悬了一下，又把手收回来了。
“去干什么？”
林向屿避开她的筷子，重新夹起一块菜，放进碗里，却没有吃。
“当明星啊。”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就你？”他抬眼了她一眼，不屑地说道。
“我遇到一个人，他说他要带我走，他说我会红的，”她一脸憧憬地说道，筷子还夹在指间就去捧住自己的脸颊，“很红很红的。”
林向屿冷笑一声：“丑死了。”
“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她对他的冷嘲热讽早就习惯了，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噢，那正好。”
他依然没把她当回事，他抬手看了一眼表，快到七点了，陈蔓要找他了：“吃快一点。”
“我今晚就要走了。”
她忽然开口道。
林向屿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可思议地望向她，饭店的灯光照得她脸色红润：“你是认真的？”
她挺直了腰身，点了点头。
“你疯了！”林向屿压低了声音。
“我有钱，你看。”她急忙解释道，然后拼命打开书包，拿出一本书摊开来，里面夹着各色皱巴巴的钱，乍看之下大约有两千多块。
林向屿的更加恼怒了，他放下筷子冷冷地问道：“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我妈妈给我的，”她一边回答一边将书小心地收回去，然后顿了一下，“我妈妈也跟别人走了。”
一股强烈的挫折和倦意一齐向林向屿涌来。
“你就不怕被骗？”他有些烦躁，试图在脑海里搜刮理由来拦住她。
她忽然“咯咯”地笑了一声，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向屿，我会成为明星的。”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如同初次遇见她时。
他知道他没有办法再阻止她了。
“我送你。”
一直到了第二个冬天，他和陈蔓感情依旧很好，几乎没有争吵，他一直待她温柔体贴。两人学业不减反增，所以就连老师也暗暗许可了。
“我要走了。”
忽然有一天，吃饭的时候何欢这样说道。
她很开心地在笑，她的脖子上围着的还是外婆织的那条红色围巾。
“去哪里？”林向屿有些不甚在意地问道。
“北京。”
她夹起一块肉想放到他碗里，在空中悬了一下，又把手收回来了。
“去干什么？”
林向屿避开她的筷子，重新夹起一块菜，放进碗里，却没有吃。
“当明星啊。”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就你？”他抬眼了她一眼，不屑地说道。
“我遇到一个人，他说他要带我走，他说我会红的，”她一脸憧憬地说道，筷子还夹在指间就去捧住自己的脸颊，“很红很红的。”
林向屿冷笑一声：“丑死了。”
“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她对他的冷嘲热讽早就习惯了，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噢，那正好。”
他依然没把她当回事，他抬手看了一眼表，快到七点了，陈蔓要找他了：“吃快一点。”
“我今晚就要走了。”
她忽然开口道。
林向屿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可思议地望向她，饭店的灯光照得她脸色红润：“你是认真的？”
她挺直了腰身，点了点头。
“你疯了！”林向屿压低了声音。
“我有钱，你看。”她急忙解释道，然后拼命打开书包，拿出一本书摊开来，里面夹着各色皱巴巴的钱，乍看之下大约有两千多块。
林向屿的更加恼怒了，他放下筷子冷冷地问道：“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我妈妈给我的，”她一边回答一边将书小心地收回去，然后顿了一下，“我妈妈也跟别人走了。”
一股强烈的挫折和倦意一齐向林向屿涌来。
“你就不怕被骗？”他有些烦躁，试图在脑海里搜刮理由来拦住她。
她忽然“咯咯”地笑了一声，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向屿，我会成为明星的。”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如同初次遇见她时。
他知道他没有办法再阻止她了。
“我送你。”
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路人个个形色匆匆，来往的车灯在黑夜里显得异常漂亮。他们在红绿灯前停下来，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和他保持着距离。
红灯灭，绿灯亮。
他有些失去焦距地看着前方，她小声地说了一句：“该走了。”
“哦。”
他把她送到火车站的入口，她说那个人已经先进去了。
“那，我走了。”她还是在笑，伸直了手向他挥了挥。
林向屿没有说话。
她忽然将手放了下来，他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到最后，你还是没有带我走。”
然后她转身，飞快地跑入了灯光明亮的大厅。
雪花静静地落在他身上。
红灯灭，绿灯亮。
他有些失去焦距地看着前方，她小声地说了一句：“该走了。”
“哦。”
他把她送到火车站的入口，她说那个人已经先进去了。
“那，我走了。”她还是在笑，伸直了手向他挥了挥。
林向屿没有说话。
她忽然将手放了下来，他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到最后，你还是没有带我走。”
然后她转身，飞快地跑入了灯光明亮的大厅。
雪花静静地落在他身上。
第二天回到学校，林向屿向老师解释昨晚没有上晚修的原因，老师一直很宠他，连重话都没舍得说一句。到是陈蔓那边比如麻烦，“我给你发了打了好多通电话！”“至少要发条短信吧！”
等到听见他说“生病了，手机没电了”对方才脸色缓和了一些，连忙紧张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他摇摇头。
“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他猛然回过头，看向她，却不是意料之中的那张脸。
“怎么了？”陈蔓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刚刚吃了颗药，回教室趴一会儿，晚饭你自己去吃吧。”
然后他经过何欢的教室，她的座位空空荡荡的。
何欢的失踪，学校是在几天后才发现的，给她母亲打电话也欠费停机，根本联系不到其他人。年级上把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什么版本都有。
“你们都没说准，说不定啊，人家是当大明星去啰！”
引起一片欢笑。
林向屿在晚上回去的路上没有骑车，推着车慢慢地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忽然停了下来。
“出来吧，”他说，“我知道你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他。
“出来吧。”
“出来吧。”他不厌其烦地重复道。
等了很久。
“何欢。”
这是他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
“何欢。”
他似乎在喃喃自语。
“出来吧，”他的语气终于近乎哀求了，“我来接你了。”
独自回荡在空气。
等到听见他说“生病了，手机没电了”对方才脸色缓和了一些，连忙紧张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他摇摇头。
“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他猛然回过头，看向她，却不是意料之中的那张脸。
“怎么了？”陈蔓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刚刚吃了颗药，回教室趴一会儿，晚饭你自己去吃吧。”
然后他经过何欢的教室，她的座位空空荡荡的。
何欢的失踪，学校是在几天后才发现的，给她母亲打电话也欠费停机，根本联系不到其他人。年级上把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什么版本都有。
“你们都没说准，说不定啊，人家是当大明星去啰！”
引起一片欢笑。
林向屿在晚上回去的路上没有骑车，推着车慢慢地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忽然停了下来。
“出来吧，”他说，“我知道你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他。
“出来吧。”
“出来吧。”他不厌其烦地重复道。
等了很久。
“何欢。”
这是他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
“何欢。”
他似乎在喃喃自语。
“出来吧，”他的语气终于近乎哀求了，“我来接你了。”
独自回荡在空气。
六．
填志愿的时候林向屿无一例外全部填报的北京的大学。不过这也是众望所归，老师们偶尔还拍拍他的肩膀说指望着他考个状元出来。
他和陈蔓在高考后就分了手。
“其实我曾经有一次，”她犹豫着说道，“看到你和何欢在一起。”
“哦。”
他事不关己地淡淡应了一声。
这让对方又重新恢复了希望：“是我误会你了，对吗？你爱的人一直是我，对吗？”
天真得像个公主，不断地捧着心问，你爱我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林向屿好心提醒道，“就在刚才。”
他从未在人前失态过。
除了她。
他会尖酸刻薄地骂她丑，皱着眉头警告她不要离他太近。
“记住，我们不熟。”
他在北京四年，一次都没有遇到过她。倒是某次同学会上遇到老同桌，对方还是那副模样，到处说些小道消息。
“你还记得那个何欢吗？”
他没有回答。
“就是高二的时候突然失踪那个！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死了，”对方一副期待的神情，试图唤起林向屿的回忆，“后来听说她其实是跟着人到北京了，然后被人家给卖了去做小姐，她打死都不从，被逼得咬舌自尽了。”
填志愿的时候林向屿无一例外全部填报的北京的大学。不过这也是众望所归，老师们偶尔还拍拍他的肩膀说指望着他考个状元出来。
他和陈蔓在高考后就分了手。
“其实我曾经有一次，”她犹豫着说道，“看到你和何欢在一起。”
“哦。”
他事不关己地淡淡应了一声。
这让对方又重新恢复了希望：“是我误会你了，对吗？你爱的人一直是我，对吗？”
天真得像个公主，不断地捧着心问，你爱我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林向屿好心提醒道，“就在刚才。”
他从未在人前失态过。
除了她。
他会尖酸刻薄地骂她丑，皱着眉头警告她不要离他太近。
“记住，我们不熟。”
他在北京四年，一次都没有遇到过她。倒是某次同学会上遇到老同桌，对方还是那副模样，到处说些小道消息。
“你还记得那个何欢吗？”
他没有回答。
“就是高二的时候突然失踪那个！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死了，”对方一副期待的神情，试图唤起林向屿的回忆，“后来听说她其实是跟着人到北京了，然后被人家给卖了去做小姐，她打死都不从，被逼得咬舌自尽了。”
林向屿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中午饭后已经下午三点过了，一群老同学吵着要去茶楼打牌，他笑着推辞了：“真的有事走不开，都算在我头上。”
他的人生依旧一帆风顺。名校毕业，回去接手父亲的工作，母亲安排的相亲对象都是门当户对，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
全家正在准备移民国外，父母比较倾向于美国，他却固执地要去西班牙。
他沿着记忆里那条路走下去。好似时光正在倒流。
无论新城区如何发展，高架桥建了多少架，老城区倒还是原来那副模样。他一直走到那栋老房子，却已经被贴上了“危楼”的标记。
他终于停下脚步。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歌声。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象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
那是她的声音。
她没有对他说再见。
谁都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再也不见。
“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
他闭上了眼睛。
傍晚的夕阳下，她抬起头来。
“我想去圣娜达卢。”她这样说道。
“恩。”
“你知道圣娜达卢吗？那是位于太平洋的一个小岛。”
“恩。”
“西班牙人说，那里是一个没有回忆的地方。”
“恩。”
“你会带我去吗。”
“恩。”
“你会吗。”
“恩。”
他的声音，被晚风扯碎在风中。只剩下一阵树影的哗啦。
The End
中午饭后已经下午三点过了，一群老同学吵着要去茶楼打牌，他笑着推辞了：“真的有事走不开，都算在我头上。”
他的人生依旧一帆风顺。名校毕业，回去接手父亲的工作，母亲安排的相亲对象都是门当户对，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
全家正在准备移民国外，父母比较倾向于美国，他却固执地要去西班牙。
他沿着记忆里那条路走下去。好似时光正在倒流。
无论新城区如何发展，高架桥建了多少架，老城区倒还是原来那副模样。他一直走到那栋老房子，却已经被贴上了“危楼”的标记。
他终于停下脚步。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歌声。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象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
那是她的声音。
她没有对他说再见。
谁都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再也不见。
“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
他闭上了眼睛。
傍晚的夕阳下，她抬起头来。
“我想去圣娜达卢。”她这样说道。
“恩。”
“你知道圣娜达卢吗？那是位于太平洋的一个小岛。”
“恩。”
“西班牙人说，那里是一个没有回忆的地方。”
“恩。”
“你会带我去吗。”
“恩。”
“你会吗。”
“恩。”
他的声音，被晚风扯碎在风中。只剩下一阵树影的哗啦。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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