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的层次
(2022-12-07 14:34:40)
每个人都有表达的权利和欲望。表达不设门槛，但表达分层次等级。
初级的表达是有感而发。所以小学生作文主攻这个。以记叙为主，所言所行，再加本能所想。父母对小孩子的作文关心，其实更多地是对他的私密心情和心理成熟度好奇，而非文字本身。感性的成年作者也通常只在这个范围内打转转，是一种非常私人的写作，相当于日记。同理，读者对其隐私的兴趣更大于其表达的水平。这个层次的文章虽然有文采高下格局大小意兴雅俗之别，但总体价值都差不多，相当于水果，可用于解渴解馋，哪怕才高八斗，终是用于消遣。
中级的表达是理性的狡猾。它因为预设了读者受众的反应，而把要表达的全部论据进行了归纳和取舍，好为它的中心论点服务。它不是描摹而是创造。它已经从初级的啰嗦里提炼出一定浓度的思想，就像一个导游在你走马观花时给你讲解了某个细节的特殊意义，或者说你在行万里路的探险后清楚了宝藏所在。这样的表达被重复的可能性是不大的，因难以雷同而倍显其珍贵。当然，高处必定人稀，理性表达的受众也要远远少于感性。虽然理性表达是肉，令人强壮，但肉少，食肉者也少，正如自然界的金字塔，肉并不在底层。
高级的表达是浑然忘我的天真。这个“天真”不是不谙世事的无知，而是返朴归真的无为而治，是生命个体在经历了世间一切反应后的自然产物，是天选——不仅仅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还有后天完全为命运之手随机安排的体验以及体验过后鬼使神差般的信息反馈。这个与努力无关，与技巧无关，它只能靠天选，名副其实的神来之笔。那些大思想家哲学家的传世之作即如此。在这里，作者只是一个工具，一个上天用来启示人类的比较趁手的家伙什，哪怕他长得歪瓜裂枣性情古怪，但是好用啊——如果真的有神存在的话。所以我们钦佩的名人大家，可能不过是自然的一场造化。
总结一下，所有的表达，要么热闹而无聊，要么清醒而孤独，要么是一场灵魂的献祭，无我，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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