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刺激
(2022-03-21 22:12:08)
下午大家都在转发空难的时候我正在弹钢琴，弹《沃尔塔瓦河》，很投入，看了一眼消息吃了一惊后又继续弹了，有的时候我确实钝感，尤其是有距离的时候。但是楼下忽然传来的大声斥骂吓着我了。我悄悄从窗口探过头望去——二楼平台上那个保姆正在骂老人，那哪儿是保姆，简直是罗刹鬼。这俩人我平时经常碰面，看着都挺和善呀，老人不能行走，坐轮椅，但可以扶着楼梯扶手慢慢上下，可今天是怎么了。看起来老人只有一只右手有力，抓住平台住户的不锈钢栏杆，左手垂晃在下面，站着不能移动。保姆好像是在催促她动脚，可她就是动不了，又低头望向自己的脚，仿佛目光能给脚输送能量一般，保姆却不耐烦了，劈手就是一巴掌在老人下巴上！老人再低头，又是一巴掌！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家住三楼，看着二楼的平台近在咫尺，她们正在我眼皮底下！我还在想要不要愤怒地挺身而出，就见到保姆脱下她的拖鞋，是那种很老式的彩色硬底的塑料，照着脖子下巴扇过去！我心都抽紧了——但我不能确定她是否在虐待老人，因为她说的好像是客家话我根本听不懂，况且这光天化日的她应该也不敢啊。我想起博友说话的鱼最近写的一篇文章《我们没有资格》，她说，不要随便论断别人，我并不比别人高明。在没弄清楚事情原委的情况下批评指责别人，我有没有这个资格？眼下的保姆所为，就算再恶劣，我又不是她，怎知她的崩溃来自何方？而且照料失能老人的保姆并不好找，如果我冒然打抱不平挑起雇佣双方更大的嫌隙以至失去了保姆，我有办法为他们解决吗？
所以我什么都没能做。我也不能再平静地弹琴。我更不敢再看。心惊胆战地听着楼下保姆的大声喊叫，祈祷她不要动手！过了一会儿没声音了，我再探头看，只见老人仍然站在原处，保姆却不见了。老人还是右手拽着阳台护栏，低头试图迈步，却无论如何动不了，她绝望地仰头，无助地颤抖着身体，用尽全力般地往前一蹭，却像个麻袋一样轰然倒在地上。一个邻居刚好经过，赶紧扶，却扶不动的样子，我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冲出房门下楼去帮，可刚到大门口，就见到保姆已经来扶起她了，保姆动作娴熟利落，谦和地说不用大家帮忙……
两个男人在家里分别上班和上课，他们都毫不知情。我转述之后糖仔义愤填膺：报井！我垂头丧气。我说，以后我有这样一天，求你们弄死我。不要说失能，单是老了丑了没有魅力了我就不想活了，所以我现在就准备好滚蛋了。人生到底是怎么设计的？今天人们都在为飞机上那132条生命惋惜，可你又怎知道他们中或许有人将来要面临更可怕的病老，忽然离去不是一种幸运？在2019年寿终正寝的人，是不是比在2020年恐慌混乱中辞世的人幸运？去年就见了上帝的尤克软人和今年面对站火的，谁比谁幸运？啊，我不是说怕死怕苦压根就不要来到世上——本来这也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我的意思是，在由无数的偶然和意外构成的命运中，我们不能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先入为主地判别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活100岁不见得就好命，夭折未必不是一种逃课的的顽皮（在每个人只对自己负责的情况下），伉俪情深也只是小家的太平而非本性的圆满，穷困潦倒也许是人生的一种如榴莲般的臭香，营养顶三只老母鸡，好让人把一生过得如刑罚般漫长无期，类似于长命百岁。
今天受了刺激，神经不正常，随便写几句，凑活着看吧，能懂就懂，不懂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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