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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年前的千禧年,有幸为无垢剧场“花神祭”撰写所有文字创作部分,并陪同剧场舞蹈演员们排练,几乎都是高难度动作,过程非常艰辛,我做为旁观者都会跟着骨头痛。从台北国家剧院到法国里昂,一整年不间断的训练,即便不是演出时间亦照样维持状态,每场演出至少需要三组以上的演员,没有人知道谁会真的上场,即使是林丽珍老师自己。从肢体到情绪状态变量太大,为了最后在舞台上的剎那完美呈现,林老师作为创作者,不但心力强大,且具备相当的残忍,她说:“剧场是道场,没有修行的心理准备,就不该来。来了,是真爱,会愿意不顾一切地投入。”你心里只有那个完成自我的目标,在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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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之梦”竟然也是千禧年发想的作品,赖导与夫人监制,几次不期而遇的邀约,我恰巧错过,后来演员加入了赖梵耘,亦多次邀约,终于在多年后,我撑着腰部疼痛,却精神饱满地看完八小时戏剧,原以为撑完上半场便要退席,然故事让人对下半场非常好奇。
开场是许多人的进进出出,绕着观众席的莲花池快或慢地走着,似乎漫无目标却又有一定的方向。我们坐在旋转椅上,跟着演员们转圈圈,寻找熟悉与不熟悉的身影,耘耘搀扶着九十高龄的卢燕,像散步,又像在轮回生死之间的中阴道路上,许许多多的人,在这条路上相遇、擦身而过却视而不见,仿若任何人都与己无关,却又人人是我。如果相信轮回,这舞台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是你,是我们任何人的某一生某一世,就在这短短几分钟步伐里,你拥有多生多世的身影。
耘耘说:“无论是胡歌、许晴或马思纯,都甘愿放下日进斗金的机会,参与剧场演出,卢燕还一再表达感谢,有这样的机会,站在舞台上演出,好像这才是真实而有滋味的人生。”几年下来,演出多回,许晴仍台上洒泪,早早准备了面纸在固定角落,一边演出一边擤鼻涕。过瘾,是演员们的共同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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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从医生世家说起,这是日据时代以来的台湾现象,最优秀的人才学医或学农,文法政不许读。台湾人普遍景仰医生,也因为他们延续了几代人的极品医术与医德,不够资优进不了医学院,没有深厚的医学世家背景,难有一席之地。然而,不管你多有才华,第一关就面对临终病人,是菜鸟医师的致命伤。你跟病人之间的距离该保持多宽?太近,心伤,太远,无济于事,医术一半取决于病患的信任。
医生该有信仰吗?病人需要信仰吗?如果你拥有的医术不足以支撑直面病人的死亡,那么,下一步,就是哲学议题了。
不管灵不灵,耘耘多年的佛学训练,让她站在舞台上练习自他交换呼吸法,中场休息,足足有半小时,在观众自由走动入席时,她必须维持如如不动地重复同样动作。她说:“曾经有观众居然真的跳上舞台,对着胡歌与我拍照,虽被打扰但不能出戏,只能等工作人员出手搭救。”
故事里有故事,起源于耘耘的5号病人胡歌,在濒临死亡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故事,生命中的三个女人,都曾经是别人的女人,各自有自己的故事,为了寻找顾香兰,踏上梦幻的死亡之旅。而香兰这具备上海艺妓、巴黎贵妇与艺术家多重身份的女人,也在临终前说出上个世纪的战乱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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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并不神奇,但每个主要角色都有好几个不同年龄层的扮演者,交替着同时在舞台上出现,闪烁着时空交错的幻影,将世纪幻化为瞬间的幻灭。一段生死一场梦,不知是梦还真,好似人人都在用另一个我,看着自己的故事。
故事里有两场怪力乱神,其一是胡歌被巴黎女友带去给吉普赛女人算命,那女人让他去找其二的镜湖,这湖可以让人看见前世今生的自己。我自己若非因缘巧合在世界各地多次遇上江湖术士,铁口直断,这两场戏,会让人觉得荒谬。不管是候鸟般到处迁徙如吉普赛人的印度沙度,还是伊斯坦堡的土耳其咖啡阅读,或者慕尼黑的塔罗牌世代女巫,甚至印度大学教授的星盘解读,都曾精准地说出了我的隐私。朋友问:“你这么容易相信吗?”我脱口而出:“不管信不信,不影响存在,我已经没有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你能够知道多少,又理解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