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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托万迷惘地凝视镜头的大特写,成为了电影史上来自特吕弗《四百击》的著名凝镜,它透露的语义是暧昧的,甚至溢出了一个由少年的目光所承载的意涵,延伸至更广泛而复杂的社会语境中,令人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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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部特吕弗的处女作,在戛纳电影节上荣膺最佳导演奖,法国新浪潮电影因此也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虽然此前已有迹象表明,新浪潮式的电影革命已在涌动中,但1959年《四百击》的诞生,可以视作法国新浪潮的元年,随后而至的戈达尔的《精疲力尽》(1960年出品)则进一步巩固了新浪潮的基座,并让这面逆风招展的旗帜,在电影史基上高高飘扬,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富有革命意义的文化符号。
长特吕弗一辈的法国电影导演让·雷诺阿(印象派画家雷诺阿之子,诗意现实主义代表),看了《四百击》后叹曰:"很悲哀,《四百击》其实是一幅法国的肖像。"
为什么竟被认为是"一幅法国的肖像"?电影只不过塑造了一个倔强而顽皮的问题少年,莫非当时的法兰西也是"问题法国"吗?
这部反映少年"犯罪"的电影,后来被证实其故事基本素材缘自特吕弗本人的少年经历,例如电影中的家庭组合的血缘关系、逃学、泊宿街头、行窃,乃至少年管教所的羁押受训,这一切皆被"揭露"与特吕弗的成长同构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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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电影中安托多与父母的亲缘关系,母亲是血缘的,而父亲则是"异类"。特吕弗的母亲19岁生下他,怀孕时本计划将他"处理"掉,在外婆的劝说下,特吕弗才有幸降生于世。他从小由外婆带大,十岁时外婆辞世,他回到了母亲身边。至于父亲,他与他(始终无法确定血缘身份的归属,也就是说,他们彼此怀疑是否有可能是"血亲")。《四百击》上演引起轰动的第二年,特吕弗的父母不堪承受舆论的"追击",最终还是离弃了。
据说,成名后的特吕弗终于知道亲生父亲是谁了,他踏上了父亲屋前的石阶,仅差一步,最后还是放弃了父子相见。为什么?仅仅是事过境迁,见之无语或尴尬吗?
但上述事实,让我们基本可以断定,特吕弗的少年成长是扭曲而畸形的,所以他频频翘课、逃学,甚而偷盗,于是电影院成了他的"学校",甚至是"家",一部喜欢的电影他可以连续看上几十遍,一个月看百部电影。这也是为什么,《四百击》的安托万逃学后的一幕,是坐在电影院里观看电影,这与他的少年经历显然具备互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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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顽劣的没怎么上学的人,若非后来遇见法国最著名的电影理论大家安德烈·巴赞,我们无法想象他未来的命运将会是什么?巴赞将这位爱看电影的疯子从看守所里保出,安置在家中住,后来又将他引进了巴赞创办的《电影手册》。由此,这位战后长大的不良青年,先是在影评界一举成名,他咄咄逼人地横扫了当时居于法国统治地位的电影,斥之为"爸爸电影"(大意是陈腐的、因袭的、毫无创新性的电影),无形之中,他自然而然地成为青年影评人中的领袖级人物,当然,这其中的另一位中坚分子乃是戈达尔。
现在,或许我们得回过头来聊聊为什么导演雷诺阿,竟会认为《四百击》是一幅"法国的肖像"?
《四百击》叙境中为我们勾勒了一幅怎样的"肖像"呢?
少年安托万,对主流社会——家庭、学校、警局、少管所的逆反(或反叛),究竟在诉说什么?
“父之法”。
是的,青春反叛期的安托万,以其本能的意志刻意反抗着扼杀人之自由精神的主流社会,这个社会是以"大人"(父母、教师、警察,乃至心理医生)"合谋"组成的,代表了一种以"父"之名——"父"之语义符码,在此指向以传统的权力价值为导向的一套规则与惯例——对人实施的训诫与归化,最终纳入由"父"为代表的的主流秩序与话语,人的个性话语与意志,被抹煞乃至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