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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底,作家远藤周作的长篇小说《沉默》,被美国著名导演马丁·斯科塞斯搬上银幕,并在梵蒂冈首映。罗马教皇方济各亲临小教堂观影,并对导演表示:多年前,自己曾经读过小说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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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好莱坞导演,虽然老马一向对基督教题材情有独钟(其上一部同类题材的影片是《基督最后的诱惑》),但得享梵蒂冈如此高规格的待遇,却是头一遭。不仅如此,这也应视为梵蒂冈对原作者——已故天主教徒出身的东洋作家的致敬,足以洗刷作家生前所蒙受的“异教徒”的污名。
《沉默》是远藤周作1966年发表的作品(新潮社初版),在日本国内也曾被改编成电影(1971年,东宝),是作家的代表作之一。其实,彼时的周作已出道多年,不仅遍得包括芥川奖在内的各种文学奖项,且与安冈章太郎、吉行淳之介等一道,被称为战后文坛“第三代新人”,风头甚健。作为战后一代作家,远藤周作的成长道路非常独特,堪称“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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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战后文坛“第三代新人”,从左至右:吉行淳之介、庄野润三、安冈章太郎、小沼丹、远藤周作、三浦朱门、曾野绫子。)
一
1923年3月27日,出生于东京,三岁时,随父亲移居“满洲”,父远藤常久是安田银行的高管,一家在“满洲最罗曼蒂克的城市”大连定居。1929年,周作进入大连大广场小学校,却并不用功,成绩平平。由于父亲总爱把功课出色的哥哥正介与周作一起比较,动辄说教,令周作内心厌烦,有种自卑感。母亲远藤郁毕业于东京音乐学校(今东京艺术大学前身)小提琴科,非常勤奋。数九寒冬,身披棉衣,在家中连续数小时练小提琴,直拉到指尖流血仍不辍的一幕,令周作内心受到震动。母亲对“满洲”出身的保姆也很亲切。小学四年级时,周作的一篇作文《泥鳅》被当地的日文报纸《大连新闻》采用,得到母亲的盛赞。直到晚年,郁一直保留着那份样报。
周作的“满洲”记忆,大概也就这些,似乎并没有特别温馨高调的情节,这与家庭的变故有关。1932年前后,父亲在外面有了女人,父母开始不睦,终于在周作十岁的时候,协议离婚。数月后,父亲与小自己十六岁的女子再婚。周作兄弟随母亲回国,借住在关西的姨母家。郁在宝冢市小林圣心女子学院担任音乐教员,周作转入神户市的六甲小学校。
一家人受天主教徒姨母的影响,开始参加西宫市夙川教会的宗教活动。随后,连家也搬到了教会附近。1935年,周作进入关西名门私立学校滩中学校。同一年,郁和两个孩子先后受洗,皈依天主教,郁取圣名玛利亚,周作叫保罗。1939年,远藤郁邂逅德国神父、著名宗教学者彼得·J·赫佐格(Peter J. Herzog,日本名星井严),奉为终生的精神导师。但彼时,郁做梦都没想到,赫佐格神父竟对自己的命运发生“致命”的影响——此乃后话。
周作刚上滩中时,进的是重点班(A班),后成为电影狂、读书狂、段子狂,学业每况愈下,乃至被编入差班(D班),在183名学生中以第141名的成绩勉强毕业。据作家自己说:“出校门即成浪人,且一浪就浪了三年”。其间,虽曾进入私立上智大学德语预科,可不久即退学。父亲毕业于东京帝大,母亲毕业于东京音乐学校,兄长正介也进入东大法学部,周作内心的压力可想而知。
为减轻母亲的经济负担,在已从东大毕业,进入递信省工作的正介的斡旋下,1942年,进京(东京)与父亲同住,边努力准备考学。常久给出的同居条件是:考入旧制高校(即旧帝国大学预科)或医学部预科。后周作照父亲的条件,逐一报考,但统统落地,最后只剩下一个选项——庆应义塾大学。周作自知医学部根本没戏,偷偷报考了文学部,结果“候补合格”。1945年4月,入庆应文学部法文科。常久得知真相后,大怒,与周作断绝了父子关系。
失去了生活保障的周作,不得不辗转在朋友家借宿,边做家教,打工谋生,狼狈不堪。后经哲学家吉满义彦的介绍,入住其兼任舍监的天主教学寮白鸠寮,从此打开了一扇窗。在吉满和寮友的影响下,耽读法国天主教思想家马里旦(Jacques Maritain)的英文著作和里尔克。后又结识作家堀辰雄。与堀辰雄的交游,是周作人生的转机,使他挥别了此前的“劣等生”意识,转身为一名狂热的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