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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禺向南,过万顷沙,前面是一片开阔的新世界。这块贴近珠江口,被围垦出来的土地叫南沙岛,也是我们本次的美食目的地。
好友闫涛,尽管出生在千里之外的云南,但现在却是广东的“地头舌”。说到南沙,他抑制不住激动,“开阔的珠江口,海水和珠江水此消彼长,碰撞出无数珍贵的食材。”闫老师一脸狰狞,涎水连连,“你可能知道海虾,也知道基围虾,但只有咸淡水交汇的地方,才可能有一种更珍贵的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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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们见到了这种白色、体型不大、被当地人称作曹虾的美味。虾壳薄如蝉翼,白灼之后,可以不用去壳直接吃,肉质润滑鲜甜,口感富有弹性。负责烹饪此物的郭英杰,是南沙本地人,他甚至分得出虾的来源地:“怀抱红籽的是本地曹虾,抱着黑籽的是从香港那边游来的。”老郭祖上几辈都是渔民,现在开一家风味餐厅。晚饭前,他先领着我们到通往渔港的河涌里,在渔船上接了几十斤“货”,除了这些曹虾,还有正当季的“风鳝”。
“北风起,风鳝肥”,风鳝其实就是咸淡水潮间带的一种鳗鱼。随着深秋的到来,北方吹来干冷的空气,风鳝产卵洄游的季节到了,这是它们最肥美的时候。我们运气不错,几条野生风鳗,很快变成了佳肴——蒜子焖风鳝。风鳝脂肪丰富,肥嫩滑口,非常适合佐酒。几杯酒下肚,老郭的话也多了起来,其中一句话引起了我的兴趣。他说自己童年时代,桌上这些昂贵的美味都是吃不到的,因为自己是“疍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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疍民?疍这个字,在中国很长的历史里是对一个特定族群的蔑称:他们以打渔为生,在陆地上没有住所,全家只能栖身于一叶小舟之上。前些年整理我家族的历史,“疍家”曾经被我的长辈们反复提起。我的家族上数三辈就是船民,据说也是从南方辗转回到淮河流域,常年住在船上。陈姓是福建、广东、海南的第一大姓,也是疍家的第一大姓,传说明初陈友谅战败后,中原许多陈氏家族遭株连,被迫迁往东南沿海……想起这些语焉不详的旧事,我不由地端起一杯酒,请求“重新吃一顿疍家饭”,要是在老郭家里就更好了。
郭英杰当场爽快答应,第二天中午,让他老母亲为我们亲手做一顿家常的疍家饭食。老郭的家在南沙的十四涌,紧靠河边。时代不同了,现在大部分沿海的疍家都由政府安置上岸落户,有了自己的房子,很多人不再依靠打渔生存,开始耕田务农进厂务工,然而唯一保持不变的是他们的生活习惯,尤其是饮食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