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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先写的《作为现代史问题的“徙戎”》(“腾讯·大家”2016年10月8日)一文,网上的负面反应多得异乎寻常。推测其因,或与编辑所改的标题《赶走难民,就会更安全吗?》过于简单直白不无干系,但归根结底,恐怕还是来自一股群体心理暗潮——就是我在文章里说的“种族情结的抬头”,更准确地说,是排外的民粹主义的抬头。
本来,我讨论的缘起,是目前西方的移民/难民问题,是欧洲人才真正面对的,作为中国人,干卿何事,反应何以这么大呢?这代表了一个微妙的集体无意识,在移民/难民问题上,许多人本能地自我代入为主流的社会身份,即自我代入为西洋人,而将穆斯林移民/难民视为异己的他者;若以中国传统的“徙戎”概念来表述,就是歧视外来的移民/难民为“戎”,而自居于“徙戎”者的强硬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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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说,无论作为当今的大国之民,抑或作为古代的天朝之臣,中国人这么自我代入都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如果是一两百年前呢,在古典帝国土崩瓦解的末世呢,在黄种人被视为“东亚病夫”的时候呢?
要知道,那个时候,我们不再是世界的中心,至少不再是唯一的中心。我们仍视他人为“戎”,但他人也视我们为“戎”了。当我们强大时,他者是“戎”,当他者比我们更强大时,尤其当我们去到他者的领地时,我们就成了他者之“戎”。事实是,在世界近代史上,数量最庞大的移民/难民群体,不是穆斯林,不是犹太人,正是我们中国人。也就是说,在那个西洋人飞扬跋扈的时代,中国人才是“戎”,我们并不是“徙戎”者,而是被“徙戎”者!
就在《作为现代史问题的“徙戎”》发表之后,我收到了花城出版社林宋瑜女士寄来的新书:美国女学者琼·菲尔泽的《驱逐:被遗忘的美国排华战争》。此书在写作上似较芜杂,但胜在事例丰富,足供我们回顾那段美国迫害华裔移民的暗黑历史,那段中国人被“徙戎”的耻辱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