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不一样的女人

——余秀华《睡你》和青海《爱情》比较

文/龙歌

她犹如大酒盛宴，你却是一箸可口小点心。——你们是两种不同的女人。

太原城的资深记者、诗人孙丽丽昨晚发来另一女诗人青海的新品《爱情》，让我将之与余秀华的《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以下简称《睡你》）作一比较鉴赏。恰好与鲁大人、”驮去”（杜处）等老友小聚，豪饮三大杯。毕，回来打开微信，读了《爱情》，犹如咪下一口小甜品，舒适之至，一觉到天明。

都写情爱，都写女人心。余秀华的《睡你》与青海（以下简称青）的《爱情》用眼一扫就明了，写的男女情爱。余据说年龄不小了，青也类似。年龄大小跟能不能写爱情无关，总归写爱情是个很不错的行当，百年不变，屡试不爽。我自己不是写了校园诗诗又写了乡土田园再到男女情歌了么。诗三百单五最有价值、最纯美最动人的部分就是怨妇与征夫的嗟叹以及少男少女的约会和相思。吃五谷的凡夫俗子挣脱不开情爱的纠缠，填饱肚子拿起笔来的诗人拒绝不了爱情的点心。

一个作非分之想，一个行欢爱礼成。虽都是写爱情，但俩人写爱的结果是不同的。余要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去了吗？她想去呢，谁给你睡？或者她打起精神上路去了，却被蝴蝶带入了歧途，费了好些鞋底，总归没能找到你睡。所以她愤懑、嘶吼，满篇的撒泼打滚。呜呼！青的爱情却是实打实的了，亲了耳朵亲了脸，亲了手背亲了心，最后真真的亲嘴了。品尝到了爱情的甘露，所以他们的“孤独得以平衡”，完美十分！

都是女人，都让你动心。从诗的文本角度来说，它们都是值得肯定的作品。用什么标尺去衡量是不是好的诗作？答案是，用形象说话，不把真面目示人！含蓄是诗一辈子要做的事儿。我们经常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公众号上不小心嚼到一些蜡，它们把想要说的道理，真真切切写出来了，把想要讲的意思，明明白白告诉你了，这还能是诗嘛！《睡你》“力催开的花朵”“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等等这些句子就不是蜡，是耐品，有味道了。从这个角度来说，《诗刊》推出这样的诗人还是有一定的诗眼光的，她的脑瓜比市面上大多“诗人”好使，她这个农妇比大多“专业”拿笔的人笔力更有力。余是这样，青的《爱情》也还不错。起笔两句基本的叙事铺垫，让人好懂，是对的；三四两句的想象力就极其奇特了，诗意陡起！没有个三五年的笔头打磨写不出这样的脸和心来。可惜的是末句，本来是最需要给人余味的地方，搞砸了，落入了庸人的俗套，比蜡还蜡！不妨将”我们的孤独得以平衡”改为“照出两汪清澈的波心”，得到爱情了，不跳脚了，俩人内心平静了。

一个雍容华妇，一个小巧可人。相比之下，《睡你》的艺术修为更要深点，除了这个不着调的“睡你”粗俗不堪、“政治犯”莫名其妙外，其它还都是用艺术的方式跟艺术人对话。除却上文提到的句子，”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等都十分好，信假为真，误入歧途，主人公是睡不到你的。这些都是真诗句，不断地给你的感官以艺术冲击，让你感到艺术还真有一种“鬼力”，那诗人就成功了。《爱情》要囊中羞涩点，“诗”句就是上文提到的“影子”“灵魂”两个比，要是最末句能改一改，也就很难得的好诗了。

余秀华和青海是俩女诗人，我并不认识，什么一种状态下写成的作品我也没去深究，但不妨碍我从文本本身去读她们的诗。诗有百解，这才好玩。评论和鉴赏是二次创作，什么文章都可当散文来写，也写着玩。算是完成诗人丽丽给的任务。

她们两首诗好比两个女子，不一样的味道。

2022年国庆末

附：

爱情

文/青海

让我亲亲你的耳目，失眠的人

让我亲亲你的手心，熬夜的人

让我亲亲你的脸，这喜悦和悲伤的影子

让我亲亲你的心，这孤独的酒水的灵魂

让我亲亲你的嘴唇

这时我们的眼睛互为镜像

我们的孤独得以平衡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文/余秀华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