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烟与紫魂
(2023-05-13 07:27:40)孤烟与紫魂
张建国
每次拜见许枫老师,都会给我心情带来一阵的不平静。当合上双眸想静默一会儿时,就会魂牵梦绕,浮想联翩。仿佛被带了节奏似的,又回到了昔日的新疆,回到了塔里木大漠深处的那片片农场。朦朦胧胧当中,看见有一群一群的青壮男女在那里跳跃,他们忽而在垦荒工地齐声呼喊着劳动号子“赫赫嗨呀,加油干呐”,在那里夯打渠堤,热火朝天地战风斗沙;忽而在临时搭建的会场戏台聚集,激动地欣赏各级文艺团体、宣传队的慰问演出。高音喇叭时而呼喊口号,时而高唱战歌,到处是喧闹振奋的景象。
五六十年代,我们生活的塔里木垦区农场就是这样。曾经兴旺过一片一片生产连队的篝火炊烟,到处是与天、与地、与人奋斗的垦荒景象,红的、黑的、黄的、灰的的烟火飞沙,合着推土机、拖拉机隆隆的轰鸣,使得千年荒凉大漠处处充满生机活力。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团团拓荒烟火,历经暴风狂沙的撕扰,渐渐消散了,失去了往日的红火。那里有过憧憬,有过希望,人们把青春献给了这片荒漠。
在昔日那五颜六色烟火云雾中,有一缕孤烟与众不同,风越狂越挺,雨越打越浓。它天性孤傲,俨然是大漠深处的一尊龙卷旋风,它风芯厚重,由灰到红,又由红到紫,烟脚立于地面,烟首顶向云天。它恍如千万书卷堆叠而起,扶摇直上,紫魂强大,决不跌落。
有诗赞曰:大漠有孤烟,扶摇上青天。龙卷生紫魂,昂首不折弯。
这孤烟与紫魂,就是许枫老师半个世纪生命的轨迹、凝炼和写照。我把与许枫老师相遇的经历和自己的零碎感忆,汇在一起,用文字记录在下面。
(一)初见许枫,结缘福星
第一次知道许枫,去与他碰面,是受妻子姬红英所赐。许枫,是她在塔里木四场上小学时的语文老师、班主任。那是1984年5月的一天,姬红英说,我的老师在乌鲁木齐市政府办公室工作,我想请他想想办法,看看我从尉犁县二中调动到乌鲁木齐来有没有路子。姬红英打了许枫老师的电话,约定到他家里去见面。因为她与许枫老师是师生关系,我也就一样称作许老师,不称他的官职。
许枫老师住在乌鲁木齐市党政办公大楼后的家属大院。我们是初次见面,我打量了一下许老师,他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头不高,但神采奕奕,洒脱,两眼炯炯有神,长得温文儒雅,待人亲和有礼,一看就是正当年的、有才气的、让人感到前途无量的政府公务员。他说话夹带着一点上海口音,十分热情地迎接着我们的到来。
许枫老师向我们介绍了他的夫人樊依心。他说,樊依心是不久前从上海过来的,她是一个医务工作者。许枫老师的儿子刚出生,躺在摇床里,起名许崴,长得十分可爱,我们立即感受到这是一个十分温馨的家庭。许枫夫人让我们喝茶,抬眼看过去,把我惊呆了:她长得出奇的漂亮,又端庄又优雅。
回来的路上,我问姬红英:“你说许枫老师夫人像谁?”
姬红英说:“你说像谁呀?”
我说:“她像卡尔夫人。”
姬红英问:“哪个卡尔?”
我说:“就是那个德国导师夫人呀,前几天我们还在书上看过她的照片,鹅蛋型脸盘上嵌着两颗圆圆眼睛,还有两个圆圆小酒窝。容貌甜美的燕妮啊。”
姬红英想了一下说:“嗯,还真是有点像呢。”
我有一首小诗,是对许枫夫人印象的记录:
西域樊媚娘,秀美正芬芳。郎才配女貌,天山栖凤凰。
在许枫老师家里,许枫老师和姬红英高兴地谈起了过去在塔里木四场师生们的一些趣事,又详细询问了姬红英的姐姐、也是他过去最喜欢的学生姬红卫的一些情况。
最后,我与许枫老师谈到了姬红英调动的话题。许老师说:
“调动要分两步走:第一步要找好一个接收单位,第二步要有乌鲁木齐市的进城指标。”
他提示我说:“好像乌鲁木齐的进城指标最近刚刚分配,我先到人事调配处问一下你们单位的指标情况,看看有没有发文下去?”
我一下激动起来。对许枫老师说:“哦,太好啦!进城指标的事,还是我先过去一趟,负责调动安置的徐勤人很好,我因单位工作与她打过几次交道,也算熟悉,我先去问一问她吧。”
在市政府人事调配处办公室,我见到了徐勤。她很热心地对我说,你们单位指标已经批准下来。今年是五个,文件这几天就会发过去。你看是不是给你们单位的领导打个招呼,让他们先给你批准一个指标呢?我说好,我当即就给我单位的领导接通电话。他说,你的情况属于落实指标对象,我们研究同意,你就按要求办理相关手续吧。
许枫老师告知我的这个信息真是非常地及时,在指标还没有发文到单位的时候,我就优先享受到了指标的批准分配,这一步就这样一次成功了。
接下来,我的一个最要好的同事叫丁军,他的哥哥认识乌鲁木齐市沙依巴克区教育局人事科的负责人吕俊杰,我们快马加鞭,先去了吕科长的办公室,他待我们很好,他说:只要有接受的学校我们就批准同意。于是,丁军带我们去见了乌鲁木齐市第四十二小学的校长,经过一次满意的课堂试讲之后,接收单位得到了很快落实,姬红英的工作调动又快速、又顺利得到完成。后来,许枫老师一直考虑有适当机会,再为学生姬红英安排一个更好的工作岗位。
这次见面的时候,许枫老师还给我介绍说,他有一个好同事的爱人叫王凤英,在我单位组织处工作,希望我方便的时候和她认识一下,也许以后工作上的事,能够互相照顾。于是,我认识了王凤英,由于她的丈夫在新疆驻港办工作,不久她也调到了深圳。
很巧,10年后我的女儿参加全国双钢琴比赛,我和王凤英在深圳见面了,她就安排我们免费住在他们单位的内部招待所,每天出行十分方便。
我感到与许枫老师的初次见面,是很重要的一次机缘,许枫老师对我和姬红英来说,就是一个前世有缘的福星。
(二)急见许枫,火速寻亲
转眼,三十多年过去,弹指一挥间。许枫老师于1985年就调回到了上海。那时候电话通讯也正在起步,相互联系十分不方便,我们没能够与许枫老师保持到联系。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姬红英从同学那里打听到了许枫老师在上海的电话号码,姬红英激动地迅速打通了电话,我们才恢复了与许老师的联系。
在通电话时,许枫老师也显得非常激动和兴奋,话匣一开,不停地讲述自己不寻常的经历。从塔里木讲到乌鲁木齐,又从乌鲁木齐讲到了上海。当他得知,过去他最器重的学生姬红卫已经在库尔勒失踪10多年了,心中无限感慨。与我们急忙约定了第二次的见面。周末,我们开车到了他在虹口区凉城路的家。
许枫老师不再是我们初次见面时,那个英俊潇洒的乌鲁木齐市政府官员。他已经两鬓斑白,年逾古稀,是一个70多岁患病在身的老人了,当然我也已经是一个将到60岁的半大老头。
许枫老师几年前得了严重的中风,身体瘫痪,肢体有障碍,凭藉意志,几年来得到了不断的调理修复,病情有了稳步好转,但肢体还是没能完全康复到站稳走路。这场大病,摧垮了他身体的某些机能,但是把他的大脑、心脏、意志力磨练得更加强大了,而且是超常人的强大。当你和他交谈时,完全感觉不到,他是一个身患脑梗疾病的人。他善言、热情、奔放、情绪激昂、血气刚强、充满生活勇气和自信,给你极强的感染力。
当他谈起姬红卫失踪的事件时,两眼噙着泪花说:“红卫找不到,当地相关部门一定有严重的不作为,这件事被耽误了找寻的黄金时间,太无助,太可惜了!”
之后,他开始布置说:“这件事要再次利用公安系统、中央电视台《等着我》大型栏目组多方力量,再启动一次全方位的找人行动。”
我和姬红英非常感动,当即表示,与许枫老师相互配合,回去以后立即行动。
许枫老师夫人在小区门外给我们精心挑选了一家餐饮品牌店,安排午餐。她也老了,看上去显得有些憔悴,但仍然不失年轻时的端庄仪态,显得更加雍容、贵气。她是给予许枫老师日夜关照的护理师。
她对我们说:“几年来,我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时间,完全把自己贴护在许枫的身上。”
她名依心,是真正的名副其实。多少年来,一心一意地做自己亲爱丈夫的守护女神。这时的我不由得对许夫人肃然起敬,她人格的魅力堪称我们做人的老师,在我的心目中,不仅有许枫老师,还有樊依心老师,在这远离家乡的大上海怀抱里,他们就是我和姬红英的亲人。
分别之后的一段时间,许枫老师和我们配合行动,向上海、新疆两地各级公安部门进行报案,又向中央电视台《等着我》栏目组上报材料,经过了近半年时间的全国查找,还是没有能够得到一个心想意满的结果。
在这件事情上,许枫老师侠肝义胆,仗义执言,表现出了对过去学生的亲人般的大爱心肠,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他乐于助人的高尚情怀,他在学生遇到危难之时,一夫当关,横刀立马,敢作敢为,大爱无疆,让我不由得产生钦佩之情。
我对姬红英说:“许枫老师不仅是你和红卫教书育人的好老师,他更是我们一个有情有义、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上上亲。”
(三)又见许枫,畅叙抗战
2018年金秋10月,我们从威海度假回来。妻子姬红英说:“好长时间没见许枫老师了,惦记他啊,我们去看看他的身体康复得怎么样啦?”
我说:“好,后天周末就过去吧。”
我们过来,樊依心老师已经用轮椅把许枫老师推到了大门口等候。她说,中午了,我们先去一家考究的店里吃饭吧。接着,我们轮换着推了一段路,来到一家人气很火的店面。
席间,许枫老师感慨激动地说:“这些年,多亏依心和儿子、儿媳的精心护理,保我大难不死。现在,我还有很多过去承诺过的事情,需要我争取时间去完成。”
樊依心老师说:“许枫对自己身体康复训练很配合,这也是关键,现在他安全了,我们都开心。”
是啊,许枫老师身体修复的好,我们都很高兴,大家以茶代酒共同祝贺,店里鱼肉牛肉做的很可口,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开心。
我们吃好饭,回到许枫老师家中。
许枫老师说:“我要让你看看我刚出的两部书,都是记述抗战和解放战争历史事件的。从中可以了解我父亲顾乾元的情况,他对抗战和全国解放,是有大功的。”
我真正了解、认识许枫老师,还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许枫老师把两本书递给我,一本书名叫《金蝉蜕》,一本叫《中国紫魂(抗战卷)》。都是描写抗日、国内战争时期的纪实文学作品。
许枫老师首先向我介绍了他的《金蟾蜕》。这是一部讲述他父亲顾乾元在抗战时期的抗日活动事件和解放战争时期曾给粟裕大军解放江南提供重要情报的历史事件的传记。卷中重大事件详实,历史人物众多,个个有骨、有肉、有血,有志向、有追求、有情感,完全不像现时影视文学作品中太多、太烂的被脸谱化、脱离生活、清一色的样子。
书中,记述了他父亲和戴笠的交集,描述了各种人物在抗战、解放全国期间,所表现的复杂心态和演变过程。让人读来如临其境,如见其人,如饥似渴,如火如荼。不想,这书中描绘的戴笠向其父亲亲手发放了家庭救助金的故事,也成了与姬红卫姬红英有关联的有趣事情,后面再做叙述。
《中国紫魂(抗战卷)》则叙述了抗战开始到日本投降八年的历史事件,人物生动,条理清晰,跌宕起伏,叹为观止。尤其令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两部著作都出自许枫老师病榻之手,而不是史学家的作品。
许枫老师这种清晰的思维、睿智的大脑,无论是广度、深度、韧度和维度,都是我所远远不及的。我想,这除了他查阅了大量的抗战时期的历史文献、资料,本人有着超强过人的记忆力、判断力和文学功底外,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与父辈骨血一脉、根茎相连的浓烈情感。虽然许枫老师身材并不很高,但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却显得高大起来。很显然,他的作品是独特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写出这样绘炙人口的大作,他人是无法替代的。
(四)再见许枫,大漠情深
2019年秋冬之交,疫情泛起,我和妻子姬红英被阻隔外地,居住了一年后,回到昆山花桥的家。也是很长时间没有拜亲访友了,我们第一个想见、去见的,就是许、樊老师。
现在,我们已经像一家人一样亲近了。这次樊老师在家里精心准备,为我们安排了餐食。许枫老师又拿给我刚出版的《孤烟横卷塔里木》,他边饮着茶,再次敞开心扉,滔滔不绝向我们讲述新疆塔里木的烽烟话题。
我在塔里木生活了二十年,讲述塔里木的往事,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先看许枫老师是怎样与塔里木“本无缘被顶包”的曲折遭遇吧:
许枫老师从少年时代起,一个接着一个冤案劈头盖脑打来,一冤再冤,一冤不可收止。小学时期,他品学兼优,少年英俊,在上海嘉定,才气超群。且得家庭父母养育温暖,过着幸福生活。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嘉定一中。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父亲遭遇历史冤案,也把他带入了第一个苦难当中。
他父亲顾乾元因为在解放前任职关系复杂,虽然早经审查定性为清白,由政府安排担当了称职工作,但运动一来,也没能躲过屡屡错划的命运,成了专政的对象。
当时,风华正茂的许枫名为顾丰,由于是专政对象的骨肉,必然受到了牵连歧视,他的录取名单被考取的中学取消了,花季少年遭遇了不公正、不公平生长环境,从此开始进入社会冷宫的熬煎。
祸不单行。1964年9月,不满16周岁的他,被街道官员暗箱操作,顶了一位领导子女司永红的包,被强迫拉进奔赴新疆的火车。而在到达目的地兵团农二师塔里木第四农场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可他的支边知青身份。许枫被场里列为非编、问题人员,不能享受军垦战士应有的待遇。
由此,一个大上海的风华正茂的才俊少年,经过两次命运折腾,成了流落在遥远塔里木浩瀚沙漠中的一个弃子,一缕孤烟。
摆在许枫老师面前有两条不同的路:自暴自弃是一条路,勇敢抗争是一条路,他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他的家族遗传的风骨开始显现,他不甘受人鄙视,开始向场领导不停申诉,要求落实解决自己军垦战士的合法身份问题。
陈毅元帅诗曰:“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欲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这恰是对许枫老师此时境遇的一种写照。许枫老师面对殴打、谩骂、报复、关押毫无惧色,经过不曲不挠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由团场报请师部批准,补发了属于他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成为了上海支边青年军垦进疆的最后一兵。
为了避免受父亲顾乾元身份无休无止的牵连和厄运,父母被迫离婚,他改由母亲许纫慧的许性,取名许枫。这时候他积极向上,充满青春活力,本当在广阔天地充分展露自己的过人才华。但是,一场更大的折磨又向他袭来,他仍然被当做父母都是专政对象的子女,进“学习班”接受批斗改造。
在正与邪、善与恶、美与丑的抗争较量中,许枫老师由一个孤立无助的弃子,一缕飘渺不定的孤烟,历尽沧桑浮沉,经过十四年的风风雨雨的磨砺摔打,逐渐走出命运低谷,走向人生成熟。
诚如自己总结的:历练出独有的许枫特色:即刚勇、明正、诚信、忠义、弘正。
他不停顿地向恶劣势力叫板厮杀,逐渐的强大起来。孤烟有了紫魂,坚不可摧,所向披靡。他用战斗击垮黑暗,赢得了人生的光明。许枫老师母亲许纫慧名誉得到了恢复,父亲顾乾元在20年后完全得到了平反。
《孤烟横卷塔里木》这部作品,就是他经受命运挑战,烽烟滚滚十四年的生活记叙。书中,每一个事件和人物都叙述得生动感人,读时仿若身临其境。
当时,我所在的塔里木一场,与许枫老师的塔里木四场相距70公里。却怎样也想不到,在一个距离并不遥远的地方,许枫老师竟有如此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命运。
许枫老师打开的话匣子停不下来,樊老师提醒他喝茶,改一个话题。他突然想起了这次见面的主题:银元承兑。他说:
“今天,约你们来见面,是要兑现我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郑重承诺。
“此后,请姬红英保管,带我转交给姬红卫收藏。我也送给姬红英两枚民国钱币,作为纪念,以表达作为你们老师诚挚的祝福。”
说起这几枚民国时期硬币,还真是有一段曲折故事:许枫老师在《金蝉蜕》一书中是这样描述的:
当年戴笠在上海时,在普陀真如一个池塘边,面见抗日立了大顾乾元,将民国奖励慰问的几十枚硬币交到了顾乾元手上。
后来,这些硬币,父亲忙于出差并没有花用,解放后,这些旧币也没有了用途,只能用来欣赏收藏。
由于顾乾元的生活出现不正常厄运,就委托好友赵季常代为保管,嘱咐以后转交给家人收藏。
很多年以后,在许枫老师多次为父亲冤案平反奔波的过程中,保管钱币的赵季常,将这些受托的纪念品交给了许枫老师。
还在塔里木四场任教时,许枫老师就承诺将这些收藏的纪念品,分送给当年曾经帮助过他的好朋友们。如今,许枫老师已经年逾古稀,抱病在身,仍然没有忘记兑现这半个世纪之前作出的承诺。真是令人感动、赞叹:为人师者,品之范也!正是:
大漠孤烟有刚柔,当刚则刚能穿喉,当柔则柔入心头。刚是伊犁特酒,柔是薰衣草油。
(五)拜见许枫,十年笔耕
还是因为这场疫情,在全国大面积突发了,让我们宅居了一年,现在疫情结束了,我和妻子姬红英又一次去拜见尊敬的许枫老师和樊依心老师。
他们在家里等待着我们到来。这次一年的时间,许枫老师又推出了自传体小说《脑梗十年搏十年》。
许枫老师介绍,病魔缠身的10年,是自己向死亡宣战的10年,也是自己完成写作任务最多的十年。这10年,许枫老师以惊人的毅力,创作了多部长篇小说。《脑梗十年搏十年》就是这十年的最新力作。
许枫老师说:“我今年七十五岁了,生命中有60年都有不同题材的创作,我喜欢的作品,有些做了多次修改的版本,我都保存着。
“在塔里木生活环境下,我创作了好几部儿童剧。有的已被乌鲁木齐市编排公演,有的因为我回上海中断了编排工作,有的我送给了自己的孙女许耘之,作为礼物和版权拥有人。”
许枫老师在《脑梗十年搏十年》一书中,收录了他青少年时期创作的儿童剧《塔什古丽》。这部儿童剧,情节十分感人,我初读序篇便爱不释手,一口气把它读完,才感觉过了把瘾。
许枫老师早在70年代就对维吾尔族人物形象、民风民俗、历史文化了解得细微通透,人物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淋漓尽致,我虽然生长在新疆40多年,读起这部儿童剧,却俨然是一种全新的学习。我叹息,迄今为止,我对民族文化独有的特性了解得太少了。
我更是叹息,如果没有遭遇一次次的人生坎坷和伤害,以许枫老师的过人才华,他可能就是当代一个知名的大作家,或以许枫老师超强的记忆力,他可能就是研究高精数字技术的一位科学大家。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许枫老师对自己一生的淬火炼造贴出了标签。他多次在传记中自我评价是:刚勇、明正、诚信、忠义、弘正。决不向邪恶低头,决不向权贵违心认错。许枫老师说:“我是天性使然,我继承了父辈家传的骨血物质文化遗产”。
在我看来,许枫老师除了这些独有的特质,还有一些词语也应当属于他:天生的聪颖、超强的记忆、倔犟的个性、过人的胆识、可靠的信托。
他曾是浩瀚大漠中一缕弱小的孤烟,而在身边千万缕烟火面对风暴随风飘散的时候,他却挺身而出,扛起了倔强奋斗的天使责任。他为前辈不平的遭遇讨说公道,遭到一个个胁迫和打击;他为身边有困难的同志伸出援助之手,以至将军领导都把身后大事信任嘱托;他对任教时的学生关爱有加,近五十年每每谈起都会激动的潸然泪下;他处身翰漠写出并提交了助力国家发展的一个又一个战略设想、规划和计划书,将军领导看了也赞誉他见识独到、人才难得和生不逢时;他善感善言、记忆超人,能熟记五十多年身边每一个人的姓名和发生的事件,特别对史料中的抗战时期人物事件过目不忘,著书传记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许枫老师脑梗十年间,勇于战胜疾病困扰,以史学人独有的文胆风骨,记述了经过史料证实的、自己身边发生的一个个真实的历史事件。他的作品,被不少文界高官收藏阅读。读后虽说“事实就是如此”,却又称“自己爱莫能助”。
许枫老师并不是一个人在孤身搏斗,就像他自己所说,身边有很多的“同志同学同道同伴同仁”在一如既往的支持着帮助着他,妻儿亲人是他生命的保护神。他生命的载体看是病了,但是他健康的心态更有活力了。他的生命升华了,他不止感动了自己的亲人朋友,更重要的,在他的著书字里行间,处处可见的是他特有的:许枫精神。
在许枫老师家里,他对我说:
“我现在身体有多处危险的疾病在步步紧逼,不可逆了,我要随时为自己的生命抗争。接下来,我还要和时间赛跑,有很多自己订立的任务,需要我再博五年、十年,去一个个完成。我不能让自己退休,我要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是他传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这与那些老了要安逸享乐、尽情索取、无所作为哄人的各种帖子相比,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完全彻底地让各种负能量的东西惭愧得无地自容了!
2023年5月8日初稿于昆山花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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