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启蒙

                    ——序《柴瑞林童话集》上册

姚学礼

   幼儿童话的崛起，在陇东当属柴瑞林了，近年来，中国文坛乃止甘肃和陇东文学中，儿童文学是薄弱部分，几乎成了空白。今天，柴瑞林童话集结集出版，可以说率先填补了陇东文学的空白。

收集在《柴瑞林童话集》上册的卷一、卷二部分，有儿童童话二十篇，寓言故事六十二篇。在癸酉四月，我抽暇阅读了这些写给小朋友的文学读物，其骆驼、小黄鼬、斑马、兔子、小鸭、狐狸、猴子、小花猫、小熊猫、猩猩、老虎是一个可以人语可以有人作为的动物世界，其狗、狼、驴、鸡、马、牛、猪、羊、喜鹊、鹦鹉、画眉、麻雀、百灵鸟、苍鹰、蜘蛛、蛇、蚂蚁、蚂蚱、松鼠，甚至小熨斗、狗尾草、太阳、玫瑰花、风、火、牡丹、野杏树、石栗树、飞机、石头、木棒、锁子、钥匙等都可以思想、都活灵活现在人际物际动物界中，一切都是生命体，一切都在共语共争共存。在这个天真世界里，幼小的心灵中由混沌渐开，由愚蒙渐聪明，由无知而知理，藉于柴瑞林的笔触，世界万物都在交流思想和进行活动。在人际社会之外，即童话世界里有十分丰富广阔的故事发生，一切故事里都有真善美和假恶丑，勤与懒，爱与恨，聪明与愚笨，光明与黑暗，伟大与渺小的存在与斗争。

在柴瑞林的笔下，富有这些含义的故事写得十分动人，是值得一读的。

我与柴瑞林从未谋面，仅从她的书信来往中可感知她是一个性格内向，属于内慧内秀的女作家，她的内心世界是广阔的，一如她延伸到自然界动物界间的这些童话故事。这些故事，又如她性格：自然、朴实、亲切、平易。与平易自然中我们可以得到关于思想哲理、道德的启迪，写这些故事童话，她是将幻想和现实结合起来的，将浪漫主义和科学现实主义结合起并用，使小朋友从这些有趣有益活动中思考认识当今种种社会现象。当然，从另一个方面，我们又可以看出作者是一个有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人。

童话的本质是想象，儿童心理是梦与知的生长。处在童幼时期的人又可以说是幼稚可笑的时期，因其幼稚才可笑可爱，因可笑可爱才显出真纯。柴瑞林是个医生，她深知心理学，于是她写的童话不成人化，不公式化。读柴瑞林的童话，除本文本义外，它还给我们许多关于发展童话创作的启迪。

其一是柴瑞林以母爱的情怀拥抱世界。这个世界中的春天、孩子们，特别女孩子都在柴瑞林的情怀中得到欢乐和甜美。柴瑞林致力童话写作，她给嗷嗷待哺的幼儿以真情厚爱，她在付出厚爱时也付出智慧。柴瑞林深知，幼稚是生而成熟是死。生生死死或死死生生，孩子之于成人，成人之与孩子，正如清明与混沌梦幻与现实。但是在混沌里才有极乐，不知羞不知丑才真，不知尊严为何物在玩戏惬意。有天真才无邪，在这里只有爱心是永恒的共存的。

其二是柴瑞林是崇拜母性的和赞扬女性的，因为她是以世界永存为自我意识。当历史伪装成幼稚和幻想，童年的时间只是一个宇宙之形式，儿童这个名字也是对历史或自然态势的称呼。语言给儿童心理组织成一种对世界的注解。

     自我扬起拼搏的风帆那日

     真正懂得了开拓

     自那时

     我的耳鼓

     总有一种

     伟大的回音

            （柴瑞林《悟》）

这是柴瑞林的自白，她的童话真实是暂时的真实，不得有真，不得无真。即不得有梦，不得无梦。只有回音，这是伟大的听力。

正像当今世界大部分民族抛弃各自传统悠久的诗律，先后都探用自由节奏诗一样，柴瑞林的童话从伊索那里得到的只是一种性能而不是一种形式，她不做暂时回潮的格律童话和寓言故事。自自然然、随笔道来，她完成的是生命体验中爱的节奏，倾泻的是作为母亲的心血。而幼稚不是克服生长，生长是为了拥抱幼稚。不知道自己生命意义的鸟，才算最快乐的生存。幼儿赤身露体来到世上，因为一无所有，才哭，学会笑时，已在母亲怀里会给自己吸收乳汁了。显然，柴瑞林在拥抱未来世界中是付出了牺牲，这个牺牲正是一种孩子笑迎的童话。

其三，柴瑞林是以一种柔性的技巧在完成一个幼儿和一个母亲共同的心愿。一如童话作品，这是孩子的野餐，也是巧克力，柴瑞林把生活调理得丰富多彩。当童话把世界变成一件令人惊

喜的生日礼物，孩子能把宇宙当儿戏来耍，这孩子是理解了童话，童话也给柴瑞林一点安慰。当然，童话也是一种游戏，但是一种认真的甚至有十分严肃的游戏，正像柴瑞林亲吻孩子，亲吻的态度是真诚的。

二千多年前的孟子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今天爱幼仍是天下人之心，幼在今天仍是民族的希望和未来。柴瑞林在这里擎着爱的旗帜，从孩子开始。我知道作为诗人和童话家，柴瑞林要完成她心灵寄托，她要在陇东大地上举起骄傲的旗帜——童话集，这是由诗的意义建立起的一种广义诗的可能。童话里有孩子，心外无童话，柴瑞林用温情的目光注视世界时，她不孤独也不寂寞，她拥有了孩子的心，拥有了未来世界的心。

感谢柴瑞林给孩子们的启蒙，这些启蒙深入浅出，朴素直白，让孩子一读就懂，每一篇又带着一份恳切，这是孩子们珍贵的书，也是对我有十分的启示。（可以说，童话并不是都写给孩子们的，甚至重要是写给自己和成人的。），作为柴瑞林，坎坷的经历没有压倒她，但她又无法避免，于是想象与思考扩展她生活的范围，她失去平衡的心理在一篇篇作品中又趋向平衡了。这是生命和生活的一种补充，也是命运对她的成全。这本童话集使社会得到认同时，我想，柴瑞林也能得到一种高层次的满足和快感。

                          1993年4月22日

於柳湖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