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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刘家庙村的石头记》连载

(2022-03-10 19:5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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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女作家-柴瑞林代表作

代表作《深宅暗室》

 祖辈爷的身体大不如以前,眼前没有个人,真的不行了。巧妈在厂里脱不了身,再说她也七十多的人了,干不了许多重活就不行了。刘占才和石成功表兄弟俩商量过好几次,想给找个临时服侍的保姆。

有一天,穆少华风风火火地来到祖辈爷跟前,把眼睁大说:“老人家一个人在家里,没个人不行吧?

祖辈爷把正在看的书放在桌子上,把眼镜摘下来,挪挪屁股给少华让坐,随口说:“你当副村长那时候,经常到我这里来坐,问这问那,把老朽当宝贝一样关心,现在是成功了,刚才走后你来了。”

“他是不是经常过来看您?

“一天几趟地跑,要给我找个保姆。我不要他找,他还生我的气。”

“你咋不要找么?

“志英给我在城里培养着花花,我等着就是了!

穆少华说:“这我知道,但还得几个月么。先给你找了一个临时的干着,等花花回来她就离去。”

“找下了?

“找下了,是水泥厂一个临时工,身体不行,腰腿有点残疾,人很好,懂事勤快,文文的,是你的一个好保姆!

老人还是有点犹豫,穆少华说,这个女人有病,瘦弱,在工地上吃不消,人们看她可怜,给她找个家庭服务方面的工作,你老就把她照顾上一段日子,等天暖和了,让她去干工地上的活路。

祖辈爷一听是可怜的人就痛快地答应下来。穆少华雷厉风行地找她去了。

几个时辰以后,这个女子来了。祖辈爷看她面色苍白,口唇发紫,眼睛有些怕光,个头适中,很苗条,但走路腰有些扭歪,腿有些费劲;一头无光的头发,覆在头皮上边,像冬天野外的枯干的黄蒿;衣服极旧且过时,一双破旧的鞋子露出两个大姆脚趾;她说话力弱,时时顿气,表情腼腆。祖辈爷在她的举止中看到一种十分熟悉的东西,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一般。他对她很有好感和同情心。

“老人家放心,我可以伺候好您。”她微笑着看着他慈祥的容颜。

祖辈爷说:“你多大了,家在什么地方?

“我才二十几岁,被……所以显得苍老。我的家在一个城市里边。”

祖辈爷看她有难言之隐,再没有问她什么。

穆少华问祖辈爷姑娘应该住在啥地方,祖辈爷把一边的窑门指了指说:“那里边暖和也干净,在外工作的孩子们回来住的地方,铺盖一切俱全,少华把她引过去,打开门,让她收拾收拾安居下来吧。老人又看看这位姑娘说:“既来之,则安之,第一把身体养好,第二才讲到伺候我。我虽年迈脚腿能动,只是孤单了一些,你最多给我做伴,和我聊聊就可以了。”

这姑娘温顺地笑笑,跟穆少华过去了。

一会儿少华过来悄悄问祖辈爷:“是别人介绍的,您老看行不行。不行就说声话,咋就一口应下了。”

祖辈爷问:“谁介绍的?

少华说:“自从儿子‘夺了我的权’就去水泥厂工作了,是厂里一个同事介绍的。他说他看到她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了,拿不下苦活很吃力,同情她给他帮忙么!

“你前边已经说过了,就留下她好了,这么大的家还留不下一个女孩子,是个伴儿,一看到就很喜欢,你就放心回去上班好了。”

巧妈多天不用回来了,她放心了。知道祖辈爷有不合适的地方,小保姆会设法告诉她告诉村委会和村支部。

这位姑娘虽说腰腿有病,但手头灵便,心劲很高,很有做活窍术,把家中的事情搞得有井有序的。对祖辈爷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她拉着祖辈爷的手说:“太爷爷,你就是我的亲太爷爷,我这一辈子太缺少亲情感情了!”她的泪水如泉涌,汨汨地在脸上横流。

祖辈爷说:“我的儿,我很喜欢,你就安心地生活吧。爷爷有钱,去县城买些衣服、鞋袜什么的,好好收拾收拾你自己。”  这姑娘很听话,去县城买了衣服鞋袜,在村上的洗澡堂洗了澡,把身上的衣服全换过了。她看起来十分美丽。用祖辈爷心里的话就是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祖辈爷把这几句用白纸写了放在桌上沉思了一会儿,就去转悠。

祖辈爷回来,在桌上拿东西时,发现这张纸不在了,就觉得奇怪,问姑娘看到了没有。  姑娘说:“太爷爷您老今天读《红楼梦》了?

祖辈爷眼睛一亮说:“你识字,能读懂《红楼梦》吗?

这位姑娘说:“这首诗是《红楼梦》第三回“托内兄如海荐西宾接外孙贾母惜孤女”中的贾宝玉初次见到林妹妹的形象呀。”

祖辈爷说:“正是正是。林黛玉是一个病人,用现在的话说是个严重的肺结核病人,她的美丽是一种病态的美丽。人的美丽有两种,一种是容貌身段的美丽,一种是精神内在的美。林黛玉是对封建社会的反判者,追求正当的美好的生活和婚姻,所以她虽然病病歪歪,却给人一种动人的病态美。”

这姑娘说:“她的病和死都是那种吃人的社会弄的。她那时候如果能遇现在的时光,出来当个小保姆也是快乐的呀,硬硬地被逼死在荣国府里。她是那种社会的牺牲品,没有人能搭救她。”

祖辈爷神思遥远地说:“正是,正是。”

这姑娘去做饭了,祖辈爷独自深思——她是谁?她绝对不是一般的姑娘,她有不同寻常的来历。她说她家在一个城市里,她来做什么?她怎么病了?她为什么不说自己的身世?她是来寻找什么?她真的缺一份糊口的钱么?祖辈爷疑虑重重,不敢贸然去问。 在以后的日子里,这姑娘的身体渐渐好转起了,面上有了绚丽的红色,白的地方也嫩细起来。她能干活,也能学习,不断地看书。把祖辈爷的四书五经都看过了。她有自学能力,很少向祖辈爷请教。

祖辈爷一辈子生活在这石山老谷里边,只知道男人有学问的多,那里还经见过一个当佣人的女子有这么深渊的知识。他感觉到她是一位文人。他看到她不断地在买来的稿纸上写东西。他不好细翻人家写的东西,偶而看到在桌子上未收明摆的东西,写得字迹秀娟清晰,语言老辣流畅,文彩飞扬,他惊讶得啧啧呼叫,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真是娇女胜过须眉呀!

祖辈爷把这种怀疑不敢讲给任何人,怕传出去出事。他暗暗埋怨穆少华这个疯子,给他糊里糊涂弄来这么个身份不明的人。他怀疑这姑娘是越狱逃出的重刑犯,要不她的腰腿怎么有伤?上了铐镣的犯人都是死犯,天呀,她是位杀人越狱的死囚吗?想到这里,祖辈爷吓得全身颤粟。

这姑娘一天天对祖辈爷亲近,后来把写的一些日记呀,翻译的古文拿过来请祖辈爷看阅,给她提提意见。祖辈爷看后说:“娃呀,你们祖上至少有几代大文人吧?

“也算不上大文人,最高学历也莫过是教授、讲师之类的了。”她笑了,两个酒窝在口角两边深深地显示出来,很甜。

“你能对太爷爷讲讲你有什么愁苦的事情吗?

“太爷爷我已经不愁了,我解放了,过上了人的生活。我也知道我的亲人还很好地工作和学习着。”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见面?

“很快就会见面的。”她又甜甜地笑了。

“你曾经愁苦得不得了?

“太爷爷怎么知道?

“每一个人一生中间都会遇到几起艰难的事情。”祖辈爷说。他不断地捋着胡子,装出很随意的样子。

“佛教徒有一句常说的话,不知太爷爷记着没有?

“你说说看吧!

“十日滩头坐,一日得风过九洲。”

“对,很能说明问题。”

“人在绝望的时候,绝大多数不会想到时运还会变化,死而复生,如果时运转折是最令人感到有意思的事情,再去体会生活,自然不一样,会把生活过得绚丽多姿,再不会戚戚楚楚,像林黛玉一样。”

有一天刘占才过来了,祖辈爷说我向你推荐一位很好的语文教师。我的保姆学习很好,很能胜任教学工作。你们天天议论着村里学校缺个好语文老师吗?

刘占才说,谁只要住到您这里,就能出息成个知识分子。她在您老这里得益匪浅呀。

祖辈爷说,不,是人家自个本来就有知识,但他又笑了笑说:“是呀,是呀,她是我的得意门生。”

占才说,把人从您这儿挖去了,穆少华还不把我给吃了。

祖辈爷说,不用为我多想,志英为我培养的花花马上可以到位了。

时过不久,村里另找了一位姑娘,暂时伺候祖辈爷,这位姑娘被学校聘请过去了。祖辈爷舍不得她的人品和才华,留她仍住在这边。上学时去,下学时回。后来因为工作原因祖辈爷忍痛割爱,让她住到学校的女职工宿舍去了。祖辈爷虽舍不得,但他心下说,育人是百年大计呀。

刘家庙学校虽然从解放后不久就办起来了,一直是所村学,孩子们上到初级小学毕业就得到很远的石碥镇上学,很多孩子因吃住困难只好中途辍学。现在开放了,五湖四海来的人到这里投资开发有带家眷孩子的,孩子的就学问题解决不了,影响到一系列事情。村里刘占才和石成功千方百计地办起了高级小学、办起完全中学。民办学校,村里的人筹措资金,在外请老师买设施。一座教学楼也盖起来了。

省上的二大,外省的居才、志英、开璐都责无旁贷也到处物色教师人选,有意者立时和其建立联系,进行考核,合格的就被聘任。

志英和开璐都紧密地和刘家庙村联系着。村里的一切进展,学校的建立和发展她俩了如指掌。并且知道祖辈爷还培养了一位文学知识丰厚的女教师,更为喜悦。她俩一定赶春节要回去,苦于花花没人照应。以后她们决定把花花利用假期带回来,赶上学带过去。学校的打算在假期领着学生去实习。志英到花花的老师跟前把实习时候的项目和要求都请教了一番,打算让花花在祖辈爷身边实习,保证考试取得好成绩,取得了学校的同意。

她们的年终总结,春节过后的新年度的计划等等事情都搞完备,把花花来顺的什么事情都弄整齐已到年关,车辆已经很紧张,车费高只是一说。要回一趟“老家”,拖儿带女真不容易。  志英对开璐开玩笑地说:“难怪居才不要我了,真够拖沓的哩。二十几岁的姑娘婆婆妈妈像怎么一回事啊!

开璐说:“你是拖沓我是黑了丑了,说起来还是你值,我是个什么玩意儿嘛。”

两个人说着逗乐着,虽是寒冬腊月数九天,心里却热乎乎的。

风子妈和桂珍占才他们给志英的求情信一点作用都没有,心中都很焦急,听过春节要回来,还有他们朝思暮想的开璐、来顺,就把两个女子原来住过的窑洞收拾干净,把火炕烧得热烫烫的,像接神一样等着接迎。

祖辈爷这边也准备了,巧妈说,占才家里能接去更好,让他们靠近一些说不定有希望,如果志英执意要过来,她们过来也好,等过来了劝一劝也没害处,说不定还就能准。因为祖辈爷后来也知道居才的新对象崩了,全家人向志英求情呢。

令风子妈不高兴的是居才来信说不回来,她想如果他回来多接触,大家再一撮合,说不定事情就能成功。她怎么知道,居才压根就不知道志英和开璐要回刘家庙。

刘家庙村已经呈现出春节的气氛。

各家的店铺饭馆里把里外都打扫洗涮、装饰一新了,挂上成串串的大红灯笼,刚进山口,人们还以为是一串串的红枣辣椒,楼顶上、平台上、桥栏杆上都插上了彩色的旗子,迎风呼啦啦地飘扬着,好像有多少喜悦的事情要抖擞出来;满村街上的招牌装修得各式各样,里边拉上彩灯,到了晚上一闪一灭,形成各种图案,五彩缤纷,好看极了;牛呀、羊呀、狗呀、猫呀、兔呀等等都给犄角上、尾巴上、耳朵上拴上大红绫子,穿上小夹袄小背心;男人们穿上西服,打上领带,把皮鞋弄得明光闪亮,把“洋楼”掀吹得高高的,打上发蜡,女人们的花枝招展,尽善尽美都不用说了。

吃的食品种类多样,味道鲜美,是刘家庙有史以来没有过的丰盛。

村子里只有一个地方冷落冰凉,那就是刘占才家的中窑里的刘杰的灵堂:刘杰的黑白相框的上边、左边、右边都绾上了一绺黑纱;桌子上还有灵牌,是祖宗八代的,刘杰的像框放在下方,你说他们是先祖先烈但他们都不会给晚辈和家人说话,相互问候,毫无生气地坐立在那里;一个黑色的泥土香炉里插着三柱冒着冷烟的柏叶造的土色的香柱,静悄悄地述说着一死万事空的凄悲。刘家的人在窑里出来进去,却没有多少话可说。当然,他们心中更思念和沉痛着的还有那个夭折的、可怜活泼、逗人怜爱的小天亮。

全家人的日光富了,名望高了,可心里却凉了,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和兴趣。他们心中说,那怕不要钱那怕不要名望,只要那些死去的能活来走了的能回来。

他们认识到了人的重要性。只要有人什么都会有,没有人了,一切都失去光辉和美丽。三个人只希望志英和开璐能如建大桥那阵子一样,热热和和住在院里的那孔窑洞里,明灯蜡

烛的,彻夜不灭,说话声笑语声绵绵不断。那时候咋不觉得有这么重要,这时候不一样了,他们企盼着,是一种颤动着心屈的企盼。

吃过晚饭,各家都准备了好吃的东西,盖在锅里,等候千里之外的来人。花花父母眼都盼穿了,他们很早就跟着风子妈、桂珍、占才、巧妈、林林、成功……上了大石桥。

一辆小出租车吱溜溜开进石门口,过了桥,停在大场子里,人们都围过去,把四个人接迎出来,问寒问暖,直送到刘占才家的热烫烫的火炕上,都找地方坐了,吵着嚷着,问着答着,笑着闹着,直到半夜才散去。

风子妈摆在石桌上的吃食还留了许多,桂珍说,想叫你们洗了手脸,好好吃上一顿,谁知他们就过来了,可能都没吃好。

志英和开璐说都吃好了。你们还没看见,大人们说着话,来顺不管那事,在这里大吃大咽的。

风子妈一把抢过来顺,把脸贴上去亲着,口里说,想死奶奶了,想死奶奶了!风子妈的泪水溢淌在她可怜的老脸上。她饮泣着,再没有说出一句。来顺一边用小手给她擦,一边不断地叫着奶奶。

风子妈的泪水把几个人的心都弄得湿漉漉的。桂珍掉着泪水收拾石桌上的碗碟食品,开璐转到门外边难过,最禁不住的要算志英了,她跪在炕上美美地哭子一场,现在触景生情,她才知道她对这个家这家里的人感情有多么深刻了。

李茜知道她们要回来,早都在桥上等着了,志英一出车门就扑过去抱住她,跳着哭着,好像今生今世第一次看到了这么亲的人。志英因为李茜失去了亲人,把她当成唯一的亲人,倍感伤心。她心里说:“人生处处伤别离”呀!现在看她这样痛哭流涕又哭了。

一孔小小的窑洞充满了哭声。来顺不是桂珍把他哄出去还不知道要哭泣成什么样子。在他知道人事开始,最多听到的是志英姐姐的丢失,志英和开璐的失恋等等伤心的话,常常和大人一同流泪。大人乐他乐,大人愁他愁。唉,真是个不幸的孩子。

志英控制住了感情,风子妈自个抱住双肩不断地在哭。志英知道伯母很苦,一个坚强出名的老共产党员,也有人情,心底里热乎乎地流淌着感情的河。她知道她爱她,宁舍自个的命不舍她王志英。她想过去,抱住老人好好再哭一场,可她没有,她觉得自己首先要从这种感情的泥泞中挣扎出来。便给老伯母端过一杯水去说:“伯母,别再哭了,要保重您老的身体。过一会儿咱们给大伯的灵前上几柱香去。我还给他老人家带回来了城市的糖果,咱们给他老人家献上吧。”志英说到这里,想到上次来,老人跪在炕上给她送石刻小凤时的情景,禁不住又流出了眼泪。

李茜从志英带回来的包里掏出要献的糖果,用小盘子装了,她们一同走过去,尽这份心意。

赶行完礼仪时,大家的心情更加痛伤。

这第一夜里,李茜就跟志英们睡在这里。志英对李茜的工作最为关心,问了详细情况。李茜说,她在景区工作,很少出来。几个月了,今天下午才赶到这里迎接她们。并说工作顺心,人事关系都很好,环境也舒适,学习也方便,只有一样,十分想念姐姐,几乎活不到今天。

志英含笑着对李茜说教了一阵,李茜说不行,太思想你了,除了你一个月一回来。志英说你长不大了,和来顺一样了是不是。这就叫没出息,以后只有克制了。

第二天刚起床,占才来了。他一进门就道歉了个不绝,说他去县上开会,本来下午才结束,他硬是赶回来看她们,谁知赶回来她们都息灯入睡了,只好去睡,这不,天一亮就赶过来了。

开璐说:“当了支部书记变了!

占才说:“什么变了?

开璐笑着说,消去了农民形象,成了白领阶层。

占才矢口否认,说开璐作践他哩。占才问了单位上的情况,问了居才近来的情况。

占才说,家中便饭不用吃了,咱们大家出去吃个饭吧。昨天晚上没有很好地接风,心里有些过不去。

志英说,别客气,咱们还和过去一样,吃点家庭便饭,平平常常地还是亲切。

开璐也说,别客气,都是自己人。

占才只好罢了,但他说吃过饭去祖辈爷那里一看,再在全村各处走一走,再看看几个大厂子。

志英说,还要看景区和景点。她要看看题了诗联匾文以后的样子。开璐也说要去,占才说也好,都再看看,我陪你们,陪到底。

桂珍到年终事情更多,一早紧紧张张打了个招呼上班去了,只有风子妈为远方回来的亲人做家常便饭。

一吃过饭,成功、林林带着花花就过来了。志英说花花几个月没见过大和妈了,还不好好亲热亲热,过一两天再到祖辈爷那里实习实习。花花听了,心中很高兴,跳着笑着走了。  

成功和林林昨天晚上来到这里亲热着不走,还是志英和开璐看到夜深了才把他俩赶回去。他俩来时就拿着喜糖,她俩知道他们为了应她俩的希望,赶她俩回来过春节把喜事办了。两

个真是天生的一对,志同道合,形影不离。他俩是刘家庙村几千年来最成功的一对恋人,一对夫妻。志英和开璐的心中除了祝贺还有羡慕。

一伙人一齐先去祖辈爷家中。路途中把村子的景致一目了然了,只有学校内部没有进去,占才说等回来了好好去看看。

祖辈爷一见大家,激动得颤冽冽的。从墙上把那只墨玉石小凤凰提下来含着泪花看着说:“你的主人没有失信,她回来了,我就只好物归原主了。”

大家都拍起手来庆祝,志英珍爱地从祖辈爷的手中接过来,揣进怀里。

大家分别坐定,李茜为志英和开璐代劳,把她们从远方为祖辈爷拿回来的点心等吃的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来顺殷勤地跑过去,往祖辈爷手里塞,连声说祖太爷爷快吃快吃。祖辈爷抱住来顺亲起来说:

“太爷爷怎么能单独享受呀。”

占才、成功、林林等一大伙都说他们各自有份早尝过了,还是您老好好尝尝吧。祖辈爷说,要给女老师留。

大家的话就自然地扯到那位女教师身上去了。

祖辈爷说:“依老朽看,包括你们这两只凤没有能赶上她的女孩子了。”

“有这么高深的知识吗?”林林来了一句。

祖辈爷说:“我这个人一辈子性直,说话单刀直入,不怕别人有啥想法。我知道来凤和双凤不是那种鸡肠小肚的人,才这么说哩。”

“说别人学问高渊是对晚辈的一种激励,我不会介意。”志英说。

开璐也表了态,大家都跟着夸那位女教师。

当志英和开璐问到那位女教师的身份时,祖辈爷说,是来支援这里建设的一位城市姑娘。大家也不在意,把话题又扯到别处去了。

刘占才问祖辈爷:“太爷爷,两只凤又要去景区、还要参观两个大厂子,您老去不去,表个态。要去,我和成功一伙给您老弄轿子去。”

祖辈爷说:

“不去了,只是一时也舍不得两只凤和小来顺。这如果去——”他想了一阵,犹豫地说,“还是不去了吧?”占才说,“你老就把主意拿定,不要等我们走了又后悔!

志英、开璐一伙人又圆过地说,还是去吧,还是去吧!

祖辈爷说:“不去了,拿定主意了。我让保姆给你们把饭弄好,回来了,不到别处去吃,径直过来。” 大家一边应着,收拾着嚷嚷闹闹离开了书房院。

赶大家回来已到晚上,吃过饭,天已黑得啥也看不着了,志英说,就剩学校没过去,怎么办,是夜里借着灯光看,还是明天再过去。开璐等人说,黑是不黑,全村子明灯点点的,学校里边黑暗不到那里去。只是大家是不是都去冲个澡身体轻松了再去观光吧。

志英和占才一伙人就说这个办法真好。

大家都准备了用具去冲澡,只有祖辈爷坐在炕上沉思:他现在再细细地看看志英的面貌和举止,奇怪得很,她和那位不告诉他身份的女教师咋那么相像。口边两个靥窝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这位女教师比志英长得漂亮。

有一天他去学校见到她,她更出脱得光彩照人了。两只眼睛特别明亮,他看着她心下在找一个和她眼睛一样的人,那就是来顺,他特别震惊。是她——来顺的妈妈,是她——志英

的姐姐?

祖辈爷好像万里行舟看到彼岸,沉入深渊抓到了救援人的手臂,他的心脏跳动起来。他拄着拐杖,来回地转,他怀着的犹豫思绪令那位女教师猜疑。

“太爷爷,你有心事了?”女教师问。

“对呀,太爷爷的心事久了。”

“能对我说吗?她望着他,两道目光照得他全身热乎乎的。”她又来了一句,求他告诉她有什么心事。

祖辈爷把手中的拐杖扔到地上,趔趔趄趄到了她的跟前,实际上他就在她跟前,只是一扑就抱住了她。她感到老人的心脏在极快地跳动,全身在颤栗。她牢牢地稳住他,大声呼叫着太爷爷。

这时候,一伙教职工都被吵嚷出来了,跑过来问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这位女教师还是牢牢地稳住祖辈爷,口里说,祖辈太爷爷有病了,快扶他去看。大家七手八脚把祖辈爷抬到一块情急时卸下来的门板上送去看病。

祖辈爷气喘吁吁地说他没有病,没有病。还是被大家抬进了村子里新办的卫生所里去。在给祖辈爷打吊瓶的时候,这位女教师百般关照,胜过了所有的医护人员。她时不时爬在祖

辈爷的脸上问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祖辈爷从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吃药打针,挂吊瓶。医护人员说老人没什么大病,只是精神上受了刺激,才在心脏、血管上出了些反应,过一会儿会好的,这打打吊瓶有好处,人老了该给他补一补。

吊瓶打完祖辈爷坚决要回去,这位女教师十分关心地帮助他回家。在这整个过程中,他的家人和保姆都不知道。

志英一伙在占才和成功的陪同下去了学校。

这所学校高大的教学楼和宿舍楼混合在一起。一边是教室一边是宿舍,夜里因已放寒假,一概没有灯光,更显得高大和宏伟。

成功对大家说:“暂时经费不够,先盖一座楼,等有了经费再盖一座学生宿舍楼。这座楼的房间多,暂时完全可以转开了。”

后边是一个院落,大门紧闭着。占才说这是教职工宿舍,每人可以住一套间,水、电、暖都供上了,以后打算再盖一座教职工家属楼。

教学楼和教师职工宿舍院子的中间是一大片空地,正中有一个大花园,虽然是寒冬腊月,草枯花休了,但那气魄和形状的不一般,已使大家心旷神怡了。每个人都从园中包上防寒东西的树木和花株上联想到春日的喧闹和夏日的芬芳。

开璐说:“多美的校院,比我们上过的大学都令人舒适,愉悦呢!

志英说:“这所学校选的地址也好,倚山旁水,风景宜人,利于学生们学习。”

占才说:“这是天晚了,要在白天过来,你们会看到一些能启人猛进的标语、语录和石刻的壁画什么的。”

志英说:“时间太急了,如果是白天,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到教师宿舍里边和老师们叙叙。我特别喜欢和教师攀谈。”

林林说:“听说姐姐的祖上有好一些讲师、教授的,当然你在他们的熏陶之下有出息,并且喜欢他们干的事业了。”

志英说:“另一个方面是我姐姐喜欢当老师。她立志继承我父母的教育工作。”

因为她谈到姐姐时,带着强烈的痛苦之情,大家也不知道该和她怎么接话茬,都不敢言语,只跟着往前走。

志英的偏执病又犯了,一个人说一个人哭。大家连忙用各种话去岔、去劝慰,她那里听得进去。

志英拉着来顺,来顺也跟着流泪。这个不幸的孩子,没有一天不受这种煎熬啊!

后边有人悄悄说,在白天来就好了,她去教职工宿舍,那里她曾介绍来的教师是熟人,有聊头,不至于这么伤感。占才说,把她送到我们家的窑洞里,见了我妈和桂珍一说话,就把啥都忘了。

 

 原创:《刘家庙村的石头记》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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