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刘家庙村的石头记》连载

第二天志英醒后的第一句话却是:“和祖辈爷去看大伯的作品吧?”
居才和全家人都十分高兴,给她端吃送喝,帮助梳理头发,换衣服。请来一些年轻人为祖辈爷造轿抬轿。
祖辈爷还想带上巧妈,巧妈说行,我去看了,回来就绣出来。这么一来,去的人员大大增加。居才索性邀请妈和哥嫂都去看看,妈却因为照顾小天亮去不了,别的人都要准备上路了。
穆少华同意村里工地放一天假,谁要去就去,浩浩荡荡一个好奇心充足的队伍整装待发。居才私下对嫂子说,一路上你帮着我照看志英,怕她又疯疯颠颠的。这一次醒后反倒不再说“双瞳仁”这句话了,连要再见来顺的话都没有提,很让人觉着奇怪,却把看大作品的事记得真真确确的。桂珍说,只要她不提就好,最好忘个干干净净。
志英走在广大村民之中,身体虽然孱弱,但精神还算很好。她怀着一种好奇的心情一路观看着这些高耸入云的山峰:它们全是石头形成,苍苍茫茫的.志英不断地叹气感慨说:“大自然多么奇趣地创造啊!”
祖辈爷的轿子在一个大石台上停下来了,前边的人传过话来:祖辈爷要先上庙祭祖哩.志英顺着嫂子的手臂看到,在群山绵绵延伸到的一座高大的山顶上边,有一座庙宇,在黑
这时候正好是太阳高悬,烈光炎炎的时候,行人们已经感到了一种憋闷和干渴。为了祖辈爷的希望,挣扎着在石隙中扭扭歪歪地朝前行走,朝上攀援。志英反倒来了精神,她要对这刘庙村的有传统美誉的祠庙一饱眼福。
庙不很大。听说,这里曾经有过庙会,香火很旺盛,文化革命以后冷落到现在。孔子爷的塑像也让无孔不入的红卫兵弄得少胳膊短腿的。神台有了几个壑口,墙上的壁画也斑驳陆离了。供桌的腿也松垮了,斜扭在墙根下,香炉里的灰烬早被尘沫蒙蔽。不知是那一位来打挂要药求吉祥的主儿,给供桌上留了一只干瘪了的苹果和几个干裂的莜面卷卷。
祖辈爷在巧妈的掺扶中,在庙里边站了好大一阵,才在袋子找出香纸来敬了一阵神。接下来就是大伙在小庙的四周看景致了。
在小庙的大峰下边的一侧有一泓泉水,在太阳下边闪灼着光茫;另一侧有瀑布从山腰里垂挂下去,发出的冲击声使这高山孤庙现出了生机,一种激情充满了游人的心间。
志英问嫂子:“这么美好的瀑布的下注,莫非就是一个黑色苍苍的大石涯吗?没有个落水成湖的地方?”
志英说:“太富有诗意了。”
居才突然说:“这庙的正前边是一百多级的石台阶,年久无人来走动,都长上了蒿草,辩不出原道了。”
志英说:“以后把它铲除干净,供游人攀登。我们刚才寻找的‘路’可以修一条差不多的路,到时可以上小型汽车。”
居才点点头说:“是应该好好修修。文革中把牌匾什么的都弄了个净光。”
几个人叹息了一阵,又随大伙下山,由刘杰老人带众人去参观他创造的“天地”。要计里程,祠庙远,刘杰老人的“天地”近。从家中出来翻一座山过两道谷就到了,现在他们盘山寻着靠近。
处处都是阳光中的苍碧的山景,让人感到一种森俨和自身的渺小。可是,山回路转,也会出现一些平缓的地方,虽然是石头山却也生满绿草,开遍小花:有的亮黄耀眼,有的艳红怒放,有的紫蓝质朴。在一块块悬石上面,很让人不可思议地掉下轻轻的水珠,或流淌下小股清冽的泉水,或有枯藤,带着一串串的小花或几个金黄色的野果子坠垂下来,使大家爱怜得不忍离去。
谁说农民没有闲情逸致,他们只要有这无忧无虑的时刻,也会赏山玩水,乐不思蜀啊!祖辈爷的红轿子,在最前头行路,“轿夫”们换了一茬再一茬,祖辈爷还是觉得大家累,在
软绵绵的轿内,如坐针毡,几次要下了轿子,自个拄杖行走,大家死也不允许。
居才看到哥哥也抡换着抬轿,也要去抬轿,嫂子鼓励他去尽这点孝心,一口应定能把志英照顾好,志英也十分同意居才这种想法。可是冲到前面的居才却被祖辈爷“骂挡”回来了,他要居才好好照顾好这只飞进山来的“凤凰”。
坎坎坷坷,曲来弯去,在大热的天气里,每前进一步都很困难,大家看着领路的刘杰老人,他好像走在平坦的金光大道上,头顶上好像是揉和的艳阳三月天气,不出汗不气喘,趣味盎然地,有信心地,坚定地行进着。烟瘾很重的老人,都几个钟头了,没吸过一口烟。难怪他几十年走在大石丛里,谁也没有把他拉得回来。
轿里的祖辈爷怎么想,大家都很明白,他自早就相信刘杰老汉有出息,不是一般的愚头蠢脑。现在他胸中敢肯定,刘杰干出了惊天动地的成绩,但对这些成绩的经济价值没有估计过,他不像志英和居才有这种意识。
前边出现一个很空犷的大石谷,阳光充足地照耀在发青色的墨玉大石丛中,这里是刘杰的“天地”。他说:“到了!”。
大家顺着空旷的沟谷看着前边:一具硕大的牧人雕像出现在面前。他有宽厚的肩膀,粗壮的四肢,饱满的天庭,高高的鼻梁,巨大的嘴唇,大家感到他手中的羊鞭在摔打,能发出震动山石万涧的响声;在他的周围是连绵起伏的峰峦,一律的无草无木净光墨玉世界,酷似一大群羊,牧放在茫茫的山岚之中。志英先吵嚷起来:“形象极了,宏伟极了,好大的工程,好精到的雕刻作品。”
等大家走到前边细细观看时,牧人的指头,指甲、耳朵、眼睛,无不用细微的线条镌刻出来。这种精巧的细部和牧人粗大的臂膊,硕大的头颅,巨大的身躯交相融合,恰到好处,美不胜收。
村民的呼喊声,赞誉声把祖辈爷和巧妈这两个艺术家的夸赞声掩得连自己都听不真了,他们只有嘿嘿地笑。
居才、占才、桂珍顿觉对大的疏忽的“罪孽”,这么不一般的老人,在平时里却受着家人的冷落和挖苦。他如夹缝里的小虫,蜇伏在里边生存,创造着人间的奇迹。他的本身生存得渺小和牧人的高大显赫形成了明显的对比。他的不易和倔犟、信念该用海水去量。
刘杰老汉说这是《牧羊》滩,希望祖辈爷给咱在对面的石壁上提几个字。
有的人说提“苏武牧羊”吧,有的人说提个“人壮羊肥”吧。村民们唧唧喳喳提出的意见最多,祖辈爷说先不着急,记在心间,回头再提。要三思方可贴切。
大家来到第二个区域。
这第二个区域只要转过牧人的侧壁进一道十米远近的谷道,就一目了然了:这里山谷高低不平,总的面积大,石滩纵横,墨玉石奇形怪状,刘杰利用这一自然条件,展开了他天生的艺术梦幻和构思,用最幽静最冷沉的思维把大自然面貌进行了雕琢和美化。他采用了反映农村生活的主题,大胆地反映出农村风光的迷人魅力,在石壁上石丛中刻雕出许多树木,有的十几人合抱不过来,有的刚长到一指头粗细,上边树叶繁茂,有的果实累累;还有几片草地,草细细小花盈盈,揉情漠漠,有少女少妇双手端着蒸熟冒着气的莜面卷卷,米面窝窝,有老人坐在石桌前,手按石凳叙说农耕之事;条条迷津小径,弯弯延延通向涛涛翻滚的河岸之上,岸上有农民进行耕地播种,孩童在后嘻戏,鸟雀尾随寻找新翻过的油黑的污土中的虫子;还有磨碾,道路上的驴牛拉着重重的米粮来加工,妇女和男人们的表情悦乐,仿佛在用最粗但最令他们开心的话语戏谑着,还有一个少女追着一个少女,要夺回为郎君刺绣的鞋垫;山谷连绵不断,刘杰老汉的这幅农村生活写照的画卷,在众人眼前无限度地延升了出去。前边的景色更好,生活气息更迷人,这种联想展现在广袤的山村石林的海洋之中。
走在刻雕河流旁边,大家沿着岩边转过一个弯儿,是一座形似木板桥一样的石雕桥扭扭歪歪横架在河流之上,从各山岔中出来的散散在在的人们,都朝桥上望去,脸上现出惊慌的表情,因桥要坍塌了,走在上边的几个小孩和妇女都扬起手臂,惶恐万分。朝前几步,一座坚固的大石桥高高地凌架在涛涛河面之上,气势宏伟,高大美丽,通向桥对面的康庄大道一望无际。车辆和行人无不奔腾无不喜庆。
刘杰老汉还在不远处,四周有山环绕的石坞里,雕刻出许多动物,嘶喊咆哮的马驹、伸舌摇尾的小牛、角欲出还未露出的稚气小羊、抬起头等着饲养的小猪崽、用嘴在脚下嗅着气味的小狗、狮子模样,轻走轻跳的小猫、吃着萝卜白菜的善良无比的小兔,伸着脖子嘎嘎叫嚷的水边小鹅,乱蹿乱崩的小猴,站树丛中嗅着众动物活动中心的野狼,爬在柔软雪地上的漂亮狐子、慢慢蠕动的光滑美丽的小蛇,狰狞面目的兽中之王小狮子;草丛里两个小孩看着树上的一对小乌鸦;成群的小麻雀落在树枝上,张着嘴,仿佛能听到它们杂乱的叫声;在风中乱了羽毛的小喜鹊,寻找着能吃的东西;空中一群小鸽子,美丽的身躯在阳光中耀闪;天上的鹰隼照着石窑前院子里的小鸡娃欲扑下来……
刘杰老汉的杰作使看的人再无法评说议论了,因为人们的眼睛感到一种应接不暇的忙碌,后边还有很多没有观览的杰作。
好久才参观完毕,人们,特别是志英打道回府时,把心永远留在那里去了,脑海里全是那幅美妙的石刻画卷。
祖辈爷进了门说:“我不累,从今儿开始再不思谋死的事情了,我要活下去。”
巧妈笑了说:“我要把它们全部绣下来。”
祖辈爷那天夜里就开始思谋,怎么为刘杰作品题字题诗的问题。他说到时志英和居才也要加入其中。
占才和桂珍本应把观看到情况原本告诉妈,可是,当她们回去时,妈却表现得十分冷漠,连居才和志英都不好好答理了。
居才和志英给占才和桂珍讲老人作品的价值很大,无论从主题寓意上讲还是从艺术风格上讲都是难得的佳品,特别是志英赞赏得不得了。她说古散文中的《核舟记》的作者对王叔远的奇巧艺术的赞扬,是不能和大伯的奇巧艺术和伟大相比拟的了。她握住老人的手,摇着久久不丢开,风子妈过来在他们摞起来的手上打了重重地一把,志英才松开来,口中还不断地说:“太难得了,太难得了!”
伯乐相马世代颂扬,都是因为那种相马的能力和豁达的精神可佳。志英无形中当了刘杰老汉的伯乐,老汉感激得涕泪交加,不可自抑。
吃饭的时候,大家还谈论着刘家庙和刘杰老汉的作品。志英在风子妈反对之后,照样对老汉用仰慕目光看待。
风子妈在火窑里就警告桂珍说,志英的大脑有严重问题,没有规矩,要桂珍劝居才好歹不敢和志英结婚。桂珍不听则已,一听汗都吓出来了,她担心随时都有可能到火窑里来的志英听到。
晚上志英提出要去锁子家住上一夜,桂珍倒是喜欢,这样的话,她可以和占才说说妈产生的这一种严重的想法。
志英和居才要去锁子家。临出门时居才对桂珍私下里说,把志英带过去,让她看看来顺,最好夜里把她带回来,不好影响受头家的生活安定。桂珍也同意这样,并说怕引起她的旧毛病。
居才和志英一出去,桂珍就和占才说出了那些话。占才对妈的想法很觉担心,为什么能这么想问题呢?居才离不开志英,大也舍不得她离开,村里的大事只有志英能真心实意计划,下
狠心干事。占才说,不能,坚决不能依妈说了算。
风子妈最反对的是志英的没大没小,当着面拉住公公的手。她说就是自家生身父亲也不能随便说拉就拉。她还说,祖祖辈辈儿媳妇都不能正面对公公说话,见了面,要低下头避过,和婆家哥也不能说话,没有见过志英和公公,婆家哥平坐平起,像啥事!
现在风子妈趁儿子和志英不在,坐在老汉跟前,这不是那不是说了许多。说得刘杰老人都跪在炕上了,还在不停地唠叨。
桂珍和占才继续谈论着志英的事情,想对妈妈好好讲讲道理,动员她包容,并指出她虽是共产党员,曾经发挥过积极的作用,立过功,以后又因为本村党建工作抓得不好,党员长期不能坚持学习党课和政治时事及别的,能使党员们提高的资料,加上支书何文元同志一年多不在村里工作,多数党员已赶不上时代的发展。思想落后保守。虽然不是站在对立面去,但毕竟还是用几十年以前的眼光看现在的问题,用旧时的一把尺子丈量所有的事情。
刘占才也是党员,并和妈都是支部的成员,他认识到要提高党员的认识必须下大力气,努力去抓。支部工作要加强,彻底改变现状。
风子妈虽然年纪已六十好几,腰板还是那么挺直,走路还那么轻快,语言还是那么刚强,行事还是那么果断爽利,在村里照样是一位女性党员的楷模。她品德端正,性格热情诚恳,时时刻刻做着利于别人的事情,想着村里大多数人的利益,如果能加强学习,如果能走出刘家庙这个石头缝隙中去,见见大世面,她一定比别人进步快,改变彻底,小天地限制了她的发展,打上了重重的封建保守的铬印。
风子妈在这一整天里,独个儿在家里思考着家中闯进居才和志英后她心态的变化。她多次问自己,我怎么就不容人了?难道容不下一个小女子?容不下一个失去亲人,倍受创伤的女子?在志英见了来顺犯病以后,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心,下决心让居才和她结婚,把她搂抱在这个充满温暖的家中。可是当她苏醒过来,和老头子等人去了石头大山,回来又轻浮地拉住公公的手,她反感极了,她容不了她,她坚决反对这桩婚事。
桂珍这边,占才对桂珍说:“千万不能听妈的话,反对居才和志英结婚。”
桂珍点点头说:“我原来就打算不对居才说啥!”
“如果那样了,我们还算人?”
“对呀!”
两个人正说着,风子妈过来了。她一进门就说:“我说的那些话暂且不要对居才说了。”她说完以后,坐在石凳上去。
桂珍看看占才,占才也下意识地看看桂珍,两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笑容。
风子妈又说:“我反对得过了,不能这么做。”
“对!”
占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妈想过来就好,我正感到为难哩,这不,正和占才说着呢。志英是个好女子。她生长在大城市里,能来这落后的深山石丛里已经不易,还处处为咱们的建设着想,更加难得。妈呀,都啥年代了,你还用几十年前的标准衡量一个新时代的女性,这是十分错误的。你要认识,千万不能影响居才的幸福。他们志同道合,是很好的一对。”
风子妈不喜欢听人对她讲道理。就是她认为别人讲得对,也不会软下来承认。桂珍最了解婆婆,事到眼下,她顾不得刚强好胜的婆婆的爱面子了,只有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地对她发表意见了。
风子妈的思想很乱,她觉得自日本兵在刘家庙烧杀抢夺的八年抗战,再到合作化、人民公社她从来都处处带头,干得风风火火利利索索的,事事做出了成绩,组织上和村民们都很称赞和肯定。这开放改革了,这么干那么干,什么投资什么外来经验,她听都听不懂,她感到了迷糊和发愁。改来改去,把年轻女人咋都改得不像女人了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很难过。她看看心爱的儿媳又看看占才想说啥又没有开口。
占才看看妈,小心地问:“妈还愁啥吗?”
风子妈叹口气说:“说是开放改革,终究要咋改?”
占才说:“改变老做法,吸收别地别人的新方法,把咱们的经验介绍给别人。让外边的人进来,咱们的人走出去。”
“不是乱了吗?”
“不乱。妈,你只管放心好了。”
“吃饭时,志英说你大搞的那些玩意儿,可以招来外地参观旅游的人,我不信。谁吃得撑了,走那么远的路,来看石头,除非像志英那种头脑有问题的人!”
“我在外头见了人家开发的旅游事业,说老实话,他们的旅游景点还没有我大搞的那些东西好呢,妈不信,以后就知道了。我原来也忽视了大的技能和他干出的那些东西的价值,现在认识了,完全改变了看法。大是个了不起的人。能给咱村带来财富哩。”
占才的话音一落,风子妈的脸都气歪了。
桂珍给妈倒了一碗白开水,端给她说:“妈喝一点,我们好好说一阵话!”
风子妈把桂珍端开水的碗挡回去说:“志英拉起你大的手,你们还看不出她是个没人品的女子吗?是她对你大的赞扬迷惑了你们!”
占才说:“不对!她看了我大那些成绩,感动得不得了,对我大敬慕得了不得,一时激情难抑才拉住了我大的手,眼睛紧紧盯着我大说了她内心的真实感受,她和我大是志合道合的长辈和晚辈。不像你和我们几个不能理解大,认识大,正确地估价大的人生价值!”
桂珍也说了几句志英没错的话,一边给睡着的亮亮掩好被子。
风子妈看到了,这个家的人都对她和老汉的看法发生着根本的变化。
居才和志英一步一步艰难的摸索着朝老受头的家里走,谁知家中只有老两口子守着锁子坐在黑不窿冬的草屋里说话,小受头夫妇抱着顺儿去娘家了。志英和锁子玩了一会儿,只好同居才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居才估摸到锁子妈知道志英会来,就抱着顺儿在小受头的帮助下躲开了。
居才很同情志英,大热天里同村上的父老乡亲们,在大石头山里跋涉了一整天,脚都打出了血泡,流淌着黄水,一拐一拐的还要去看一眼顺儿。当她没有见到时,表现出了深深的遗憾。居才只好劝她改日再来。
居才为她擦抹着晶莹闪光的泪珠说:“顺儿不是咱们的……你为什么呀?”
“就是因为他是双瞳,就是因为他的模样酷似姐姐!”
居才看到泪水泉涌的志英说:“世间人像人的很多,不能看他像了,就要牵住不放。”
“不,我一定要守着他过完我的一生。如果有一天找到姐姐了,真相大明了,便了却这桩心愿。”
志英从居才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抽泣着,居才陪她身边,希望她痛痛快快哭上一阵。
在这山村的夜晚,四周十分地静寂。尤其是夏日的夜晚,风儿不吹,叶儿不落,连冷天里在树枝上扑腾的鸦儿都觉察不到。唯有的是天上那盘布满神密阴影的,但还光亮四射的月亮。它守候在上空,仿佛为刘居才着想,来看守这个闯进山里来的少女。
居才心中也十分杂乱,他不知如何调理眼前的矛盾:自己要停薪留职,这是一心认定的事情,可志英怎么办?让她回去吧,她肯定不答应,现在又因一个意想不到的孩子牵住了她的心,让她留下吧,来顺会时时刺伤她的心,扰乱她的神经,她会永远地沉入痛苦的深渊.
她对他却说:“村里的事情很多,大桥的事,文物保护的事,旅游景点开发的事情,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下来呢。”
居才没有想到,她已经把诸多的问题梳理好了,要开始去搞。这旅游景点的建设和开放还是她首次提出来的,至此,在这大山沟里谁能想到这事,谁能有这个远见,谁能提出这宏大的目标
于是,他告诉她,这几天,他已经抢着问二大单位有这方面经验的人、及省级古物保管部门去了信,争取支持,聆听他们的意见和指导。
她很高兴他这么做。
他紧紧地拥抱起她,他们感到特别亲热。
他俩觉得在一会儿之前,这里还是一片死寂,可现在随着他俩跳动的心脏,澎湃的热血活动了起来。
哗哗哗流淌的河水,引起了清脆特别的蛙声,远远近近的昆虫有鸣叫的有轻轻舞动的;一簇簇的蓝光闪耀着萤火虫拉出一条条的光带,或一个圆圈一个圆圈的光环;各种芳草,小花都在清清的觉察不到的暖风中送来了醉人的馨香;他俩暂且忘记了心中那些难分难解的愁事,忘记了错综繁杂的没有办好的事情。他们如过去的无数次的花前月下一样幸福地相拥着,谛听着,陶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