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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小说《李加禾》第十九章(女作家-柴瑞林著)2016年10月25日

(2016-10-25 17:0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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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柴瑞林

代表作《深宅暗室》

第十九章 多谈谈心里也宽展

 

  一来二往的,体育教师王建设和刘春也熟了,他觉得刘春的书法、绘画还有诗、词、文章都很老辣,李老师忙,多和她谈谈也受益不浅。

刘春这几天要做饭,收拾卫生,给丽丽干这干那,还要给李玉的孩子穿衣服,指导李玉如何保养,实在太忙了。可是李加禾比她还忙,整日里给学生刻印复习提纲,改作文、周记。他向来改作业可是很细,用的时间多,王建设只好把求教的目标变了。再说他心中一直喜欢刘丽丽这位美丽优雅、充满爱心的姑娘,多来和她谈谈心里也宽展。他知道今天刘丽丽给一位同事代上一节课,现在不在教研室,也不在家,他的课在下午,心中焦急,就找姑姑来了。

刘春对刘丽丽的婚事特别关心,更让她担心是别人对她附加的虚有之辞。这些情况也有建设告诉她的一些。他们在一起聊得多了,姑姑已经熟悉王建设是个开朗、粗犷、为人不拘小节,他来去自如,他们随心所谈。

建设一进门就大大方方地坐在沙发上,面向着在地上走来走去,忙这忙那的刘春,找借口盘三转四地谈到刘丽丽的事情:

“校方想把小刘老师介绍给黄越,黄越不太打整,小刘老师也不称心。”他粗中有细地注意刘春的表情变化。

“是吗?”刘春先是笑了一下,接着收敛起笑容直摇头。

“好长时间了谁都不往心里去。”王建设幸灾乐祸地笑着,在沙发上找到了靠垫,前伏了一下他那大块头的身体,用他的大手一把把靠垫塞到身体后面靠实坐稳,再转过头看着转动不止的刘春说:“婚姻这事是缘分,缘分不到,没有办法。我认为缘分就是两人的感受。”他嘻嘻地笑着。

“是这一道理。”刘春说。手中的活始终没有停下。“黄越怎么了?”她接着问。

“他和音乐教师林美很合得来。”王建设快乐的眼神飞快地转动了一圈。

“不是才调来么?”刘春不想把活干下去了,紧步走到建设跟前,用眼镜后面的眼睛深深地看着王建设。

“对,是才来,可是他们是一见钟情,已经到了亲密无间,不可分开的份儿上了。”王建设看着神情不安地向他伏下身子倾听的刘春。

“我见过林美了呀。她的人和名字一样美妙。瓜籽脸型,丹凤眼,羊羔鼻梁,红豆豆一样的嘴巴;特别是那双传情的秋水般灵动的眼神,谁看上一眼,就把谁能勾进去;个条的直呀,溜呀,优雅呀丽丽比不上。”刘春仿佛嫉妒地说。

王建设靠实在沙发上,笑而不语。

刘春忘情地说:

“黄越也像美妙俊秀的女郎。”

王建设笑了说:

“姑姑这话不错。”

“咳,我这丽丽……”

王建设惊讶不已地说:

“她找对象要她自己说准,不能别人说好就同意。这就用上姑姑常说的话了:婚姻是缘分。”

“对,是缘分,不知谁和她有缘分。”

“姑姑不急,慢慢来吧。”建设把头仰后面去,找到了那一块软靠背上方的沙发硬靠背,他摇了摇已经靠在上面的一脸喜色的头颅。

“怎么能不急呀,再不急,流言蜚语就把她淹了,她就要败了。”刘春十分担心地说。她的忧愁让建设心中不是滋味儿。

“张峰也有了对象。”建设告诉她。

“不可能吧?”没想到来到这里不久的刘春,对这几个青年这么关注和了解。为什么?

王建设看到刘春紧张起来,不想说下去了,坐着看着前边。

刘春着急得不得了,问道:

“张峰和谁?”

“是数学组的丘小菊,小小巧巧、朴朴实实,很不出众的一个女孩子。”接着,他向刘春说出了一串串赞扬邱小菊的话语。

“他们也是一见钟情?”她简直不相信自己这个美如天仙的侄女就没有一个人爱上,接着说“也太背了!”

“他们不是,是中学时候的同班同学。过去丘小菊不太注意张峰,慢慢地建立了情感,爱情说成就像农历五月的小麦,就满地黄了,不收割就要绽出粒儿来,白白地浪费掉了。”

王建设说了快乐地笑了。姑姑也无奈地笑了。

刘春不再想着去干活了,走过去索性坐在建设的对面,眼神从他们面前的茶杯水果篮的上面越过去看定了建设,半天不换眼。

两个人都不再说什么。建设感觉到自己在接受审察似的,不好意思起来,姑姑确是心无着落,难免忘情。

时钟在墙上“嘀哒、嘀哒”不停地走着,他们的心在跳着,虽然比钟声低小,也能听得出来。

刘丽丽突然打开门进来了,建设一震,转过头拾起身子无意识地问:

“为什么不敲门进来了?”

刘丽丽看到这个“不速之客”笑了说;

“不是到了你家!”她说着进入里面洗了涂满粉笔沫的手,然后出来,在姑姑身边坐下来,倒水给王建设接一杯。

王建设伸手忙把水杯当回过去说:

“我来了,那一回都是姑姑自顾忙,如果想喝水,我自己个就倒水喝了。常来常往的和自家里一样,不用小刘老师客套了。你上课了,舌干口燥的,快快喝吧。”

刘丽丽也不再客气,喝了这杯水,又倒一杯喝端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向她微笑的姑姑,又回过头来,看着王建设认真地说:

“事情大了。”

“大了,什么事情大了?”姑姑先急了。

“学校找李老师谈话。”

“是吗,快说说。”王建设拾起身子,向前倾着,惊讶地问。

“谈话内容如下:第一条,上好课;第二条,不许再在教研组织绘画和书法活动。”说完,刘丽丽上气不接下气地喝了那一杯水。。

“岂有此理。”王建社抬起厚实的大手狠狠拍了一把大腿,声音使姑姑的身体不意识地震动了一下。

刘春也没说什么,几个人心中都觉得很难过。

过了几分钟,他们的心情稍稍缓解过来,谈话又转入正常。王建设和刘丽丽说了些教学上的事,后来,他俩默契地说他们要去看学生画画。话音一落,双双立起身来,和姑姑告别后,咚咚地走了。

留下来的当然只有刘春一个人了,她的思想又开始活动。近些日子,她总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王建设知道,但刘丽丽绝不知道。

刘春没有别的办法,解决侄女因李加禾而背负的坏名声,只有一个笨拙的法子,但代价又太大,消受不了。

她自己已觉察出来,李加禾对自己有好感,只要自己稍稍向他靠拢,就能和他过在了一起,这却不是自己几十年来所抱的主意。

她要嫁人,前十几年就嫁了。那个时候,青枝绿叶花枝招展的自己,有多少人求过呀!现在已到暮年,五十开外的女人,还有谁喜欢呢,当然她不要别人喜欢,男人拒她越远越好,她根本不把谁都不放在心上去考虑。

可是,近来,她的思想活动开了,她认为刘丽丽的无须有罪名,应该出来一个替罪的,李加禾这么一个光明磊落,多才多艺的人,应该有一个情投意合的伴。但她没有决心去牺牲自己。

她认为这一定是一种牺牲,绝对的牺牲。

只要想到李加禾,姑姑就自然想到他那一唠叨的女儿李玉。

前几天,李玉在电话上叫她,就撂下还写的字跑过去。她问李玉,孩子不是换过衣服了吗,还有什么事情?李玉说,他屙下了,涂的到处的,叫你来擦。每天都是我爸爸擦,今儿他上课正好这会儿不在。

李玉说着,把脸迈过去,要刘春快快揭开孩子的被子去擦。

刘春一看,了不得,屎把孩子穿着的所有的衣服、被子、褥子全部浆过了,真让她老虎吃天无处下爪,她费了好大的时间,才算把衣服、被褥扯换下来,把洗过的孩子包裹在干净的被褥里边,找过来干净衣服,再打开被子给全部换上,又去卫生间清洗这些东西。

接下来就该回去为刘丽丽做饭了,她不知道把脏了的、污染了的手洗了多少遍,倒出一点75%的酒精去消毒。

在她离开的时候,李玉对她说:

“以后有时间都过来看看,我不会擦屎。”

刘春本来要教育她几句,又看她在坐月子,怕她生气,就忍了。回转又想,李玉不是刘丽丽,和自己亲人说几句不记恨。她想如果嫁给李加禾,李加禾这样的女儿自己能对付得了嘛?这不是牺牲是什么!

她还记得,那一天,刚从李玉那里出门,碰到双手都拎着蔬菜、肉类的独娃。

独娃看见她忙把东西放在地上,憨笑着说:

“姑姑过来了。回去等我做饭吃吧。”

同情地说:

“独娃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做饭的本事?这么能干。”

“结婚以后学的,我媳妇教我的。我有啥本事,虽然会做饭,不会擦娃娃屎,都是我爸爸擦。”

“学学呗!”

“大姐嫌我手短,不要我弄,又说我面相不好,孩子会以为是敌人来了,吓坏了咋办!姑姑,进去吧。”

刘春说回去要做饭,她怕独娃时间紧张,赶紧说着话就跑开了。看着独娃可怜的今天的屈辱,不用说就是她嫁给李加禾的明天的屈辱!心中一紧,脊背的汗都冒出来了。

过了几天,李玉又打来电话。刘春变得“聪明”一些了,就问她有什么急事,如果还是孩子拉了,就别叫了,她现在很忙。李玉在那一头说,姑姑快来,这一次不让姑姑擦屎。

刘春去了,看见地上扔了许多衣服,李玉看到刘春有些不想为她再搞有些事情,就苦着脸说:

“姑姑我的命好苦哇!”说着哭起来。

刘春站在她的床边说:

“别哭么,你说是快出月了,还是坐月子,心情要好一些。有什么要做的,只管说一声好了。”

刘春也是强压住火气说的。李玉却来了。

“我爸爸每天只说工作,我的事不很多管,王点点又去上班,独娃指不上事,两个妹妹全像死了一样,不来帮忙。我的衣服多少天都没换洗过了,今个儿,我都把它们换下来了。”她指指地上的一大堆衣服说。

刘春是个软心肠人,又给她开始洗衣服。

那些衣服中有裤头、衬衣衬裤,有孩子的尿布、糊上屎的小衣服、小被子小褥子,刘春干了两三个钟头,才算一样样搭出去,弄得她腰酸腿疼。

等她过来,坐下休息的时候,李玉说:

“姑姑,这洗东西的事恐怕得每日都进行。”

刘春说:

“孩子的衣服、尿布、被子等不要和别的干净的衣服扔在一起。孩子什么时候拉,什么时候尿都要记好,随时掂起来,接在盆子里,养成了习惯了,再不会糊,糊了不好弄,又使人恶心。”

“孩子的衣服等东西不能进洗衣机,要不相互污染。”李玉说。

“这话很对,你以后注意就是了。”

李玉又想吃点东西,刘春问她吃什么,她给她做。李玉说,想吃她们老家人做的那种刀削面,还要有几种佐料做成的臊子汤。刘春说,丫头啊,如果你要吃点简单的饭,姑姑可以帮助你做,复杂了我没时间,丽丽工作忙,要吃按时饭,还是让独娃给你做去。

李玉噘起嘴说,别说独娃做饭了,我把他给赶了。

“为啥?”刘春问。

“他开始还可以,以后买东西还问我要钱,我是个坐月子的,还能给他钱吗?”

“独娃的假可能也到了,独娃是请假,请假不给发工资,你是知道的吧。”刘春随便说。

李玉生气了说:

“姑姑说话咋像我爸爸,都向着独娃吗?你说我现在怎么过日子。王点点不给钱,我的工资他也一同领了,拿回去给他妈妈看病了,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说咋办。”

刘春想真的是难了,这几口子人用什么生活。这孩子的奶水听说也不太够,还要买牛奶。

“姑姑,你看我命苦不命苦?”

刘春真想给她帮一点钱,苦于身上没有带,就说,小玉别着急,你把孩子管好,再不要让屎糊了全部东西,姑姑也替你想想办法。

李玉还在说可怜,看样子是想让姑姑立马给她一些钱才可以走人。

刘春出来,一边走一边在琢磨李玉的脾气,思忖一阵,确实令她害怕。她觉得王点点如果是李玉说的那样,也很可怕。

以上种种,哪一样不是让她望而却步妮!这不是牺牲,那么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牺牲啊!可是,为了自己可爱的、美丽的、德才兼备的侄女丽丽还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呢?

刘春的心中如翻江的水,涛涛滚动,李玉那边的电话又来了,她知道这一次是要钱的事情。那一天她已经答应的这事,没有兑现,她不放心,她已经了解了李玉的为人。习惯使她责无旁贷,草草加了一件衣服,忙忙朝李玉那边赶过去。

刘春走了不到半里路,有人跌跌撞撞扶着李加禾过来了。她定眼一看,李加禾已经没有平时的气色了,面黄、腿软、气喘吁吁,他怎么了?

刘春看到是王建设、张峰、黄越三个小伙子扶着,就问:

“咋的了,李老师怎么成了这样子?”

几个年轻人还在往前走,都不来不及给她说什么,她立在旁边想着一种可怕的事情。她意识到,刘丽丽咋不来。这三个人都知道了她难道还不知道。刘春转身随着几个人往回走,要看个究竟,问个清白。后边却快速跑来一个人,她没来得及转身,这人却扶住她的臂膀说不得了啦,李老师的二女儿出事啦。

说话的是刘丽丽。刘春说,丽丽你来了就好,见不到你我也焦心。那么,李兰的心脏病严重了?

“人已经去了。”

“没送医院?”

“赶人发现已经咽气了。是猝死的,来不及救了。”

“天呀!”

刘丽丽和姑姑赶忙跟在后边往前赶。

大家把李加禾送回家,他摇摇摆摆要自己进套室。刘春说,还是送李老师去医院吧,李加禾说不上医院,要把女儿的后事料理好。大家只好把他先扶到住处,有倒开水的,有帮助他料理别的事情的。

刘春在客厅里把几个人等齐了,告诉他们,千万不敢把这情况告诉李玉,她在坐月子,大家都说早都想到了。

套间里边的李加禾喊叫刘丽丽到他跟前,恸哭着对她说,女儿生前很喜欢她给画的那一幅肖像,已经裱好了,请刘丽丽给装在框子里,挂在他的斗室的一块空墙上。

刘丽丽答应了这件事情,但她现在不去做这件可怜的父亲要求的事情,怕他看到女儿的肖像忍不住心更痛,很快崩溃。

李加禾身无分文,几个人都知道,在客厅里翘起指头用哑语告诉对方要凑一笔钱出来,几个人都斜着身子往出掏钱,刘春却把刘丽丽拿出的三百元和她手中就有的二百元加在一起,拿进李玉的卧室里去。对着刘丽丽疑惑的目光,她用一支笔写道:回去我会告诉你。刘丽丽又进李老师那里去照应。

几个人忙了一大阵,通过商量,把刘春留下来,他们紧紧张张去办事。

李加禾闭着眼睛顿着气说:

“刘春姑姑,你别劝了,我能撑得住,我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孩子走了,没有来及抢救,是这一种病的必然归宿。”

“李老师说了,不用我说了,你知道其中道理,就要想通,强打精神活下去。还有几个孩子陪着你,还有我们。”

“别的孩子,唉,别说了,弱的弱,蛮横的蛮横,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这是命吧。”他已经绝望了。

刘春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通过和李玉夫妻的打交道,她也深深地理解了李加禾老师说这番话的苦衷。但是,还是劝了李老师几句,使他稍稍得到一点慰藉。她知道人在悲痛欲绝的时候,朋友之间的支撑很重要,否则会因绝望而出问题。何况,他随时都要挣扎着起来,跌跌闯闯地要去看看二女儿李兰的遗体,要看后事怎么料理,怎么办。如果放他出去,大家知道他什么也办不了,强大的悲痛已经把他的心脏揉碎,把他的脊梁“压断”,她用最大的力气拽着他,用天下最苦口婆心的话劝谕着他。另一方面她还要一边抽空抽身进李玉的房间伺候,生怕人家出来,看到她爸爸的状况,又怀疑起什么,如果无事生非地闹点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对李老师来说,无非是雪上加霜。好处是王点点今天晚上没有回来,少一个捣乱的,情况稍稍好一点。

几个年轻人凑份子,为李加禾的二女儿李兰办丧事其实都是多余的,李兰是在她的单位殁了的,一切事情单位负责,何况李兰在单位是位好职工,一年四季遵法受记,温柔可人,她的失去,给领导、同事、闺蜜、好友带来了极大的遗憾,单位差不多都是年轻人,他们自然尽心尽力,跑腿办事得力快捷,赶大家献花圈吊唁的时候,灵堂布置得让所见的人都感到聊以寄托哀思。

开追悼会和遗体告别的时候,一群年轻人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极度悲伤的李加禾,进入追悼会场,大家看到的李加禾面如土色,眼睛浮肿,口唇干裂,整个身体瘫痪,无一丝儿力气,使大家联想到了犯了极刑的犯人,被押上刑场,就要进行处决的情景。他大不如女儿刚走了那一天,确实是崩溃了。

有的人抬着他的头,有人扶着他的腰肢,有两个人架着他的臂膀,他脚下打着绊步,歪歪斜斜进入遗体停放的地方。这时候,他出乎人们意料的不知从那里来了一股子劲,突然睁大眼睛,迈开脚步跑起来,虽然最终还是绊倒在女儿的遗体前。他干嚎着,一点眼泪都没有,口张着在诉说着什么,可是谁也没有听到。

哀乐如饱含黄连的河水,死气沉沉地从人们的心田流过,一种谁也不想要的寂静弥漫了整个追悼会场。人们屏住呼吸,每双眼睛都朝李加禾那里望去,站在后边的人,极力踮起脚,伸长脖颈,关心着这位德高望重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生怕他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收一口气,随着他心中最孝顺的女儿去了。李加禾身边的人用了最大的力气把他抱起来,举到李兰的遗体前边。他摇晃的双臂,漫漫伸到女儿的脸上,双手摇晃得像正在为着不绝于耳的哀乐打着拍子,几个人将他的一双手拉过去放在女儿那冰冷的脸上。李加禾的脸也随着紧紧地贴在女儿冰冷的脸上。李加禾转动着自己头颅,极力想和女儿接紧贴实。他闭着眼睛什么也说不出来,仍然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其实,他已经失去正常人的反应,他的家人:李芹、独娃、王点点就站在他的身后。李芹盈盈地哭着,她的女儿巧巧因为妈妈的恸哭,被吓得大声嚎叫,这些声音已经可以使悲戚的音乐在人们的听力中减弱,他确一无所知。

时间过了足足有十分钟,李加禾到底抬起来头,看到了李兰那放松地、平静地、红润的依然美丽的脸膛,他的眼泪突然涌流出来,出其不意地哭出声来。在旁的人感觉出来他的肌肉明显地放松下来。他对着她的脸膛说:“爸爸到底看到了你应该有的正常的肤色,你应该就是这样的好看,可是,我的女儿,你平时的脸色是紫青的……”他后面的话语听不清了,哭诉变成了呜呜啦啦的模糊声调。人们把他搀扶开去。

这时候,追悼会场的门厅外来了几个人,李加禾当然不知道,他虽然被大家搀扶着从他们的面前走过。他们是他单位的校长田安亮、无德才,他们看着他,却没有走到跟前来保护他,慰问他;另外还有一位人,那是刘春,她之前已经和李兰的遗体告别过了,她暗自感谢化妆师改变了因心脏病缺血的原因,使李兰的脸色变得紫青的真正肤色,给她爸爸李加禾破碎的心理上留下最后的安慰。这时候的刘春,亲人一般地跟在李加禾的身后,看着他跌跌撞撞的的身影,听着他迷迷糊糊的哭诉,朝他的家中走去,在大家离去后,严峻的安抚义务就是她的了,这种义务需要进行许久许久!

在以后的日子里,唯一能寄托李加禾哀思的,就是刘丽丽为李兰画的肖像。他说那幅《少女图》画得太适时,是在女儿健在的时候,从容貌、精神上把他的二女儿表现得惟妙惟肖。如果不是《少女图》他上哪里去找女儿的遗容呢。此前也没怎么照相,没有留下一张像她的照片。

他把这张《少女图》挂在墙上,他坐在里边,心里就不着急,好像女儿就在身边,是两个人。

刘丽丽又一次听到姑姑这么说,眼泪下来了说:

“听到一个父亲这么说,好让人心中难过。说老实话,当时画像时,也是在医院伺候病人休息下来给他随便画的,那时是玩,没想到成了她父亲的宝贝。”

“是呀,丽丽你做了一件特别好的事情。”

“如果这像让李老师画,肯定会更像更真。”刘丽丽遗憾地说。

“是呀!”

“可惜他当时妻子病重,另外也没想到女儿会这么快就去了,来了个白发人送青发人。”

“李老师算是最坚强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还努力顽强地工作着,忙得没有一点空儿休息,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这么紧张地工作,还不知道悲伤到何种地步。”刘春说。

“只有有强大毅力的人才能达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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