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李加禾》第十二章(女作家-柴瑞林著)
(2016-10-19 07:3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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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柴瑞林代表作《深宅暗室》 |
第十二章 蹲了一星期班房
这一次王三和王四及他们的堂兄弟们算是找到了好的去处,罚了款,负担李加禾的医疗费,还蹲了一星期班房。
起初王三和王四还不想负担罚款,对李加禾大加诬蔑之辞,法庭上对他们都一一证明了,他们实在没有法了,又说家中穷拿不出钱来偿还罚款,后来看事情不得过去了,才让家人把罚款交过来。
王三和王四没想到多少年闯荡江湖,每次都是凭着“本事”讨些便宜,这一次却伤了“骨髓”,实在咽不下这一口气。他俩道德败坏,当时还把主要问题要推到堂兄弟们的身上,可是,他们被看为主要对象,堂兄弟当场也没做出过份错事,只是摇旗呐喊而已。
王三和王四给拘留所作了保证,次后不敢再犯,拘留所也对他们讲了重犯前科的后果,他们乖乖地背着行囊出去了。
兄弟俩被拘留的日子里,李加禾一改前几天的愤恨心理,开始翻来复去地想:妻子去了,本应对她的娘家人好好照应才是。就是他们干得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也应多多包容。
二女儿李兰回来到医院看李加禾,看到他心情十分沮丧,就对他说:
“爸爸,你别老想着已经过世的妈妈,这和妈妈没关系。这责任完全在两个舅舅身上。他们多少年来,根本不像我妈妈的亲同胞兄弟,没有关心照顾过她,只要来了就讨要东西和钱财,寻故闹事。这一次不是王建设老师和你的同事们爸爸也许去找妈妈了。拘留他们,罚了款才是应该的。如果不对他们狠一点,下一次还要闹得更凶。治治他们的病,他们也知道这天下不能让他们永远的横行霸道,还有个管事的地方。”二女儿一边放下手中拎的食品、特别补养品等,斜下身子,把病床边的小方凳拉近了点,面对爸爸坐下来,细细察看起爸爸的伤情变化。
加禾举起软弱无力的手摸摸蓬乱的头发,叹口气说:
“我这个人心软。自古道无毒不丈夫,我要毒一点,落不到今天这种狼狈地步。”
李兰看了爸爸依然青紫难看的面容后,只是低头垂泪。
“你的心脏不好,腿还瘸着,不能太在意这件事。我刚才就不应该给你说这些丧气的话。”
李兰擦干眼泪说:
“爸爸当初不娶妈妈就好了。”
“这傻孩子,不娶你妈妈,哪里能生下你们姐妹三人。”
“不娶妈妈我还是您的女儿,可是我的母亲不是王明明。”
“不能嫌弃你妈妈。”李加禾关切地看着可怜的女儿。
“可是我舅舅就不该这么横闹。”
“这话倒是在理。”
“我恨他们。”
“只要想到你妈妈对他们的恨就会减少。”
李兰知道父亲极力在她面前为两个舅舅开脱,很不同意父亲的软弱做法,就说:“爸爸,你应该恨他们。你遭到的一系列不幸,难道不是因为软弱行成的吗?”他们的视线对接了一会儿。
李加禾点了点头,一百个承认女儿对自己的评价。
李兰起身给爸爸倒了一杯服药的开水,轻轻接了过去,又坐下去加重语气地说:
“爸爸现在千万不能再对两位不明事理的舅舅抱幻想了!”
李加禾想对李兰说说他的想法,大女儿李玉和女婿王点点来了。
王点点两腿夸张地分开,站在病床边上看看李加禾说:
“爸爸的病情好像更加严重了。”
李加禾看着这位粗野,少礼貌的女婿,心中想,如果能有一个比大女儿好的女婿,大女儿许能改变一些,她怎么就找了一个和她同等上下素质的女婿呢?
李加禾的眼睛不意识地看到了肚子已很明显凸起的李玉,气不打一处来,真想大喊一声:“你给我出去!”他动了动口舌,咽了一口唾沫,有意识使自己冷静下来,无奈地忍了。
李玉不看爸爸有多么痛苦,却大声叫道:
“爸爸,你是怎么搞的?”
李加禾和李兰都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震动了一下身躯,把头都转向她发怒的脸上。
“有话慢慢说。这是医院,不能高声大叫。”李加禾尽量放低嗓门说。
“高声大叫怎么啦,怎么啦?”李玉朝李加禾迈进一步,盯着他那十分可怜的脸大叫。
李兰拉住姐姐的手臂,摇摇说:
“ 姐姐求求你啦,千万不敢大声吼叫。你如果这样,我的心脏病也会犯的。”
“对呀,你妹妹的心脏会犯的。”李加禾求饶道。
李加禾看看那位无望的女婿,真恨他为什么不劝解李玉。他又想,自己生了她养了她都管教不了她,让他怎么去管教她呢。李加禾茫然的目光又落到怒如母狮的大女儿脸上。
大女儿把手往腰里一插叫道:
“你为什么拒绝法律机关判给你的罚款?你钱多还是善心大?”
李加禾到底知道了女儿发怒的原因,心情反倒好一些说:
“还不是看在你去世的妈妈面上么。凭他们的德行和霸道,我也要收下从他们身上抠出来的罚款。”
“抠出来的?”李玉冲着父亲的脸质问。
李加禾感到一股冷气吹得他猛然打了一个激凌。
“是抠出来的?”李玉还是那句话。
李兰看看父亲说:
“爸爸说这话就不对了。”
李玉忙转过头,声音稍稍低一些说:
“就是嘛!”
李加禾苦笑了一下说:
“这罚款如果拿过来,就解决了医疗费用的问题。”
“这病是他们造成的。”王点点说。
“就是嘛!”李玉说。
“爸爸就是弱。”李兰也很生气。
最后两个女儿和女婿王点点共,同说劝李加禾一定要把罚款收下。他们正在喋喋不休地嚷嚷着。护士们也进来了。
护士们批评了他们不该在医院里吵吵嚷嚷,又说劝李加禾。她们也认为这一次如果原谅这几个无赖他们还会闹。护士们还引用了那个“农夫和蛇”的寓言故事。惹笑了大家,很快使杂乱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护士们的话李加禾倍感正确。护士们刚出去,李加禾的一伙同事来了,又接着劝了一阵李加禾。
李加禾才表态收下王三王四的罚款。
大家都说,这一次把他们治到家了,他们再不会来闹事。
李加禾摇摇头说:
“我真的很软弱,我的二女儿没有说错。”他笑了,表现出有错改了的一种轻松。
三女儿李芹来了,手里拉着她的女儿巧巧,身边跟着她那情感依靠的独娃。
独娃两手提着重重的礼包,站在比他高出了不多的病床边上。
“快把东西放下。”旁边一个李加禾的同事说。
他踮起着脚跟,吃力地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走过去拉住巧巧的手,走到老丈人的跟前,稍稍弯点腰对巧巧说:
“快叫老爷呀!”
李加禾看着一心一意为自己忙碌的女婿,心中很难过。还是小外孙女巧巧那幼稚甜润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猫下腰抓住外孙女小小绵绵的手手笑了。在场的同事们都夸奖巧巧乖、巧巧漂亮、精灵,李加禾更加乐呵呵的。
李芹不说什么,把一沓钱硬塞在爸爸的手心里,把爸爸的五个手指头使劲往钱上扳着,又伸出自己的一双手,将爸爸的那只手夹在中间不换手。
李加禾笑了,点着头说:“我的好女儿,你松开手啊……”这时候他想,在外地就是他们夫妻汇钱过来,解决了当时的燃眉之急,现在说什么也不想再让他们的生活受影响了,就再三劝女儿把钱收回去。
她和独娃憨憨地笑着,还是把钱留下来了。
李加禾看到了李芹的丈夫懂事理,对女儿好,也放心了。
李加禾的三个女儿、两个女婿,还有心疼的巧巧、加上同事们的谈笑风生,他感到眼病松了一大半。
来的几个人都走了后,李加禾进入思考。
他想今天大家在一起的却没有刘春。
他希望她来,他确实除了感激外,还怀念她,他感觉到她已成了他的亲人。
他欣喜地发现这一知己,不同于他那几个忘年之友,她对他来说,有他们谁都不能占有的一种特别令他欣愉的条件——和他同龄。
李加禾和刘春在一起感到有靠有依,同心同感,只要聊起事就如行云流水、没有丁点儿忌讳。她说年幼时祖国的状况,社会的阶段在她思想上打上的烙印,他总说,你别说了,我们是同样的;她说到年纪慢慢变大,已觉身体不如先头,不知晚年如何度过,他也说,你别说了,我们都有这种想法。他们这些想法和感受只能是同龄的人才能相同。
李加禾心中很苦,他常常眼热人家的家庭和婚姻,但不可说出,只有心中闷着。几十年了,都是这么闷过来的,他想如果开始就遇到刘春该如何幸福啊!
想到这里,他赶忙打住,他咒骂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啊?这能对得起刘丽丽吗?能对得起苦心极力帮助自己的刘春吗。”
李加禾笑了,他在笑话自己有非份之想,不是一个好人。
在这一边,刘春心中却很焦急,她搞不清,李加禾和刘丽丽中间有什么事情。这李加禾难道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刘春越想越后悔,她怀着颤栗的心态要把这件事情搞明白,把问题解决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候。
刘丽丽却浑然不太在意,照常上课、备课,课外辅导学生写生,为了李加禾,还帮助语文教师张峰批改学生的作业。
漂亮的刘丽丽毕竟年轻,不把一些歪门斜道的事情当一回事,再说,她对人们对李加禾和她身上发出的不明之言、陷害之辞,知道得甚少。她还往往把这些当成自己的敏感和疑心,往往规劝自己,走得端行得正,就别怕影子斜。
刘春是一个干练厉害女人,从来不受无名的气,不背无虚有的罪名,在这里,她有意走了好几个地方,和学校一些可以搭上话的人都聊过天了,已了解到学校里的领导对刘丽丽和李加禾关系的怀疑。
刘丽丽为了不使初来咋到的姑姑寂寞,利用周末休息,约姑姑去野外游转,正逢盛夏的美好时节,草盛树茂,蝶飞鸟鸣;漫山遍野的六月菊的浓香沁人心脾,各种小花也竞相怒放。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走在绿毯一般的草地上,让人心情怡然。可是这时候的刘春心中却不是那么怡然,而是忧心忡忡着丽丽和李加禾的闲话事情。她借着这里寂静的环境,碰不到一个熟人的悠闲,想和丽丽好好聊聊。刘春拥着可爱的刘丽丽年轻的柔软轻巧的身体,充满爱心地从侧旁谈了起来:
“丽丽,听说你有一盆‘相思草’?”
“对呀,姑姑听谁说的?”陶醉在美妙中的刘丽丽,被姑姑的突然问话而猛醒。她的语调满怀喜悦。
“现在放到哪儿去了?”
“在建设那里放着。”接着又说,“那一阵子我不是陪李老师到外地给他老伴看病吗,只好把它寄放在王建设老师那里。”
刘春含笑着转过脖颈,看看刘丽丽仿佛什么都不觉察的的脸颊问:
“他们夫妻闹离婚,王建设还有心思管好你的‘相思草’吗?”
刘丽丽笑着说:
“姑姑说的也是。我送李老师家属看病之前,就知道他们经常打闹,可是毕竟还在一起过日子,没想到就到离婚的份儿上。回来以后,我一知道后,也担心我的相思草会不会受到影响,去看了,还好——别来无恙!”刘丽丽幽默的话语首先惹笑了她自己。
“端回来好了。”
刘丽丽惊讶地看着姑姑说:
“姑姑也喜欢?”
“对,姑姑喜欢。你一定给我端回来。”
不大一会儿,她们的心又被满山遍野金灿灿,香气袭人的山菊花以及很多的芬芳扑鼻的繁盛的花草迷醉。
刘丽丽不停地转动着惊喜而娇美的头颅,四周查看和欣赏着美丽的景色,配衬在她苗条身材上的丝质长裙在山风中轻飘飞扬,姑姑看在眼里的不是凡人凡胎的刘丽丽侄女,而是美得闭花羞月的天仙下凡。她自己毫不留意自己的美貌出众,一个劲儿地呼应着姑姑,为她指看她发现的一族族奇花异草,口中赞美不绝,快乐得神采飞扬。刘春一边回应着一边联想到那些笼罩在丽丽和李加禾头上的污秽尘雾,心中就对侄女产生出无限的同情。她觉得假如果丽丽和李加禾真有什么,就是李加禾的不道德,这么年轻,这么娇美,这么出类拔萃的姑娘,怎么能和自己父亲的同龄人结婚呢?虽然不能用一支牡丹插在牛粪上,起码可以说不般配,严重的不般配!
刘春下决心要拯救出自己这一可爱的侄女。她在琢磨下面的措词,尽量使自己表现出轻松和随意。她应着丽丽的呼叫,张大眼睛,头向四周转了转,喜悦地说:
“我们一定要把这美好的景色记录下来。”
“我们在各自的心里进行构思。回去了写出来。”刘丽丽喜出望外地说。
她们沉默一小会儿,都在思考如何写出这山野中的美丽。刘春无论怎么在意担心侄女的婚姻前途,还是要随着她做好这里眼下的“功课”,不能让侄女枉然邀请自己来这美好环境一游。
等她们的腹稿打出来以后。刘丽丽对还在沉思中的姑姑说:
“春天刚到时我和几个同事来这里一游,哎呀满山如碧毯的嫩芽细草,繁华似锦的杏蕊桃花,布谷鸟不失时机地呼叫着:“布谷,布谷,布谷…..”,那种春的呼唤,春的欣欣向荣,把我们那个乐哟!我们几个也写了诗,回去用纸抄出来裱好,还因此作了一些画,送去展览。”刘丽丽高兴得面色通红,一双纤手也合在一起,好像要拍出声来。
刘春扑闪扑闪那双依然秀美的眼睛,想了想说:
“对,你说的这些我好像都见过了,是几个条幅,那些诗我都基本记下来了。”
“那么姑姑能完整地背出来一首半首吗?”刘丽丽激动得笑起来,看定着姑姑。
姑姑说着想着,还真的用美妙的音乐般的节奏朗诵起来。
这真的出乎了刘丽丽的意想,她用心听完了后,简直佩服地呼叫起来:
“姑姑真了不起。您把几个人的诗篇能背下来就很奇了,还把作者都点对了,这把我打死也做不到。我的忘心很大,把自己的一首诗差点忘了。告诉我,姑姑,您哪里学到这么大的本事?”
“实话告诉你吧,丽丽,姑姑这么多年一个人生活,就凭读书背诗打发日子。”
“不过,说句老实话姑姑,您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不过如此罢了!”刘春苦笑着。
刘丽丽着急地说:
“我最怕姑姑苦笑,您能不能乐观一些呢?您刚才还迷醉这无比的美景中的啊!这几天,我感觉到您有心事一般,老是沉思,或者苦笑。”
刘春再没有展现她那独有的优雅的笑容,挽着刘丽丽朝前走,她含情地问刘丽丽:
“你们的诗写在春天踏青的时候吧?”
“姑姑还用问吗,内容不是明摆着吗。”刘丽丽回眸看了姑姑一眼,微笑着好像有意要用喜悦的心情来感染姑姑。
刘春又指着满山遍野的山菊花说:
“时间过得多快呀,转眼间就快到了秋天。这真是‘花随风落水东流,无奈挽得春意留’啊!丽丽,你难道不伤春吗?”
刘丽丽毕竟是孩子,对姑姑的伤春咏叹调不以为然地说:“有心留春春不驻,但送春归心依旧。即去还待来时节,一样欢笑助诗酒。”她读着自己的即兴诗,反问姑姑还有什么可愁的。
刘春看着美丽幽静美妙的山花说:
“丽丽呀,时光逝去不再回,你还是为自己多想想。”
刘丽丽惊讶地跳起来,张开手,奇怪地说:
“姑姑这不是您的思想,您的思想是积极向上的。您为什么有这话令我沮丧呢?”
刘春却冷静地劝丽丽早日找一个如意郎君,早点享受人全家齐的生活。并告诫她找对象千万要年龄相当。
刘丽丽总算知道了姑姑的良苦用心,她对姑姑说,再别为她的终身大事担忧,她一定要找一个白马王子。刘春沉下脸,说不要儿戏,就该这样。
接着刘丽丽对姑姑说:
“姑姑别为我冥思苦想,看看这美丽的山菊花又写一首诗出来吧。这在我们那大城市里是找不到的适人美景呀。”
姑姑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