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乐生命学/书法
|| 《红烛》刻刀与木头铸诗魂—— 记郑国明大师创作闻一多木雕的心路
闻一多先生是二十世纪中国最具风骨的文化战士。他以诗人之血热,学者之冷峻,在时代的暗夜中举烛而行。1923
年,他在纽约写下《红烛》序诗,将李商隐的 “蜡炬成灰泪始干” 化为燃烧的宣言:“烧破世人的梦,烧沸世人的血 ——
也救出他们的灵魂,也捣破他们的监狱!” 这不仅是对旧世界的控诉,更是以生命为薪柴的精神献祭。
留学期间,他目睹同胞遭歧视的屈辱,创作《七子之歌》时,笔端凝结的血泪浸透宣纸。归国后,他投身民主运动,从《死水》的冷峻批判到《最后一次演讲》的慷慨赴死,始终践行着
“诗人的主要天赋是爱,爱他的祖国,爱他的人民” 的信念。《红烛》中的 “莫问收获,但问耕耘”,恰是其一生的注脚 ——
以赤子之心燃尽生命,照亮民族觉醒之路。
《红烛》 郑国明
二、木刻诗心,凝固永恒
1. 选材:让年轮诉说历史
荔枝木生长于岭南,其肌理如刀刻般苍劲,节疤处暗红如凝血。作品所用的额是一段百年老木,树皮斑驳似历史伤痕,木质却坚如磐石。当电锯剖开木料,木纹中蜿蜒的沟壑与《红烛》诗句
“灰心流泪你的成果,创造光明你的原因” 悄然呼应。保留原木的风化痕迹,让每道裂痕都成为时代的印记。
2. 造型:捕捉精神的瞬间
作品以简练的块面勾勒轮廓。眉峰紧蹙如刀削斧凿,暗合
“残风来侵你的光芒” 的抗争意象;嘴角微抿,似在吟诵 “请将你的脂膏,不息地流向人间” 的誓言。最费斟酌的是眼神 ——
上眼睑微垂,却在睫毛处留出一线透光,当观者移动视角,瞳孔仿佛在转动,正如先生在《死水》中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的凝视,绝望中仍藏着星火。被风吹起的发型,如正在燃烧的火焰,也如闻一多先生心里的怒火,暗合 “残风来侵你的光芒”
的抗争意象。
3. 刀法:刚柔并济的隐喻
衣纹以汉画像石的直线凿刻,象征铁骨铮铮;面部肌肉却用圆刀摩挲出细腻起伏,暗示诗人的敏感与悲悯。在肩颈交界处,火苗从木质纤维中迸发,与闻一多先生的目光形成对角线构图。荔枝木天然的色泽在暖光下泛起光晕,恍若红烛真的在燃烧,将
“蜡炬成灰” 的诗意转化为永恒的视觉符号。
4. 细节:藏在木纹里的诗句
当指尖抚过这些刻痕,能感受到百年前的墨香与今日的木屑在时光中相遇,正如闻一多先生所言:“诗人的生命是爱,爱他的祖国,爱他的人民。”
三、永恒的燃烧
这件作品完成后,郑国明大师常于深夜独坐工作室。看着这件作品,却又带着几分欣慰 ——
今日之中国,已如他诗中所盼:“培出慰藉的花儿,结成快乐的果子。”
这件作品中
荔枝木的温暖与雕刻手法的冷峻,恰似闻一多先生刚柔并济的人格。当观者驻足凝视,红烛的意象在虚实间流动:它是凝固的火焰,是永不流泪的蜡烛,更是用木头写成的《红烛》序诗:“红烛啊!匠人造了你,原是为烧的。”
此刻,木雕静默,而烛光永远在观者心中摇曳。
闻一多《红烛》中精彩诗句摘抄:
"红烛啊!这样红的烛!/ 诗人啊!吐出你的心来比比,/ 可是一般颜色?"
以红烛象征赤子之心,直问诗人是否有同样的赤诚,奠定全诗的精神基调。
"烧破世人的梦,烧沸世人的血 ——/ 也救出他们的灵魂,也捣破他们的监狱!"
以燃烧的红烛隐喻革命力量,表达打破旧世界、唤醒民众的强烈渴望。
"你心火发光之期,正是泪流开始之日。"
将红烛的燃烧与流泪并置,暗喻奉献必然伴随痛苦,深化牺牲精神的悲壮感。
"莫问收获,但问耕耘。"
全诗的核心句,以农耕意象点明诗人不计回报、专注奉献的人生态度,成为知识分子精神的永恒注脚。
"红烛啊!既制了,便烧着!烧罢!烧罢!/ 烧破世人的梦,烧沸世人的血 ——/
也救出他们的灵魂,也捣破他们的监狱!"
以排比句式形成排山倒海的气势,将红烛的燃烧升华为革命行动的隐喻,既批判旧世界的腐朽,又呼唤民众觉醒,充满狂飙突进的力量感。
"红烛啊!流罢!你怎能不流呢?/ 请将你的脂膏,不息地流向人间,/
培出慰藉的花儿,结成快乐的果子!"
以呼告语气赋予红烛主动性,将血泪转化为滋养人间的养分,体现诗人 "以痛苦为肥料,以奉献为种子"
的辩证思维,充满宗教般的救赎意识。
"红烛啊!你流一滴泪,灰一分心。/ 灰心流泪你的成果,创造光明你的原因。"
将流泪与灰心并置,揭示奉献过程中的精神损耗,但末句峰回路转,将 "灰心流泪" 重新定义为 "创造光明"
的必要代价,形成哲理闭环。
"红烛啊!匠人造了你,原是为烧的。/ 既已烧着,又何苦伤心流泪?/
哦!我知道了!是残风来侵你的光芒,/ 你烧得不稳时,才着急得流泪!"
通过问答形式层层剥茧,最终将流泪归因于外部阻力("残风"),暗喻革命者在黑暗时代的艰难处境,赋予红烛形象悲壮的现实指向。
这些诗句通过红烛的多重象征(赤子之心、革命之火、奉献精神),将个人情感与时代使命紧密结合,既有浪漫主义的激情,又蕴含深刻的哲理思考,成为中国新诗史上的经典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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