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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论圣母蓝与群青蓝

(2020-03-22 14:17:39)

        蓝色是欧洲的代表色,不管是五环上代表欧洲的蓝环,还是欧洲各国国旗中那抹代表自由的蓝色,都昭示了这一点。但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依然是欧盟那面蓝底星环旗。不管现在的欧盟出于什么考虑,对这面旗帜的含义进行多少世俗化的解释,任何一个具有欧洲历史知识素养的人恐怕都能看出这面旗帜中强烈的基督教含义——十二颗金星围绕的星环脱胎自圣母玛利亚星环,而那蓝的发紫的颜色,也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圣母玛利亚在画作中经常穿着的蓝袍的颜色。早期绘画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即蓝色不能成为一幅画的主要色调,蓝色一般是圣母玛利亚的专用色,之所以被神圣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蓝色颜料的珍贵。而群青蓝在古代是比黄金还要昂贵的颜料,出自半宝石的原料青金石ultramarine 的意思是海洋的另一半,因为产地在亚洲,需要走海陆,以此为名。

        因为紫色颜料和金粉都过于昂贵,较为“贫穷”的天主教开始用蓝色和红色描绘圣母子。富裕的教皇和主教们要求描绘圣母的蓝色必须正宗,而这种正宗的蓝色在当时只能来自于青金石。所谓青金石,是碱性铝硅酸钙盐或纳盐晶体,也就是古代中国所谓的金精或瑾瑜 ,整个中世纪到文艺复兴时期,群青的需求量很高。所以委托人给画家的群青都是严格计算的,几乎是委托人最多给多少蓝,画家才根据用量来构图。这也是因为蓝色过于名贵促使的。文艺复兴时期对群青大量的消耗很快出现了问题。在米开朗基罗未完成的名画《埋葬》中,我们看到,其他人物都已经被画好,唯独右下角出现一大块空缺,从空缺勾勒的形象你可以猜出,这里原本应该划上一位身着蓝衣的圣母。

         米卡郎基罗无法完工的原因与他出高价订购的群青迟迟无法到货有关,而群青不能到货则是由于当时的国际形势。15世纪末,随着十字军东征的最终失败和急速兴起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灭亡了拜占庭,从伊朗进口青金石的贸易线路几乎被彻底掐断,而意大利本土维苏威火山附近的青金石矿也因过量开采几近枯竭。这就造成了到米开朗基罗晚年,群青在意大利经常断货,大量宗教画因为少了描绘圣母必须的蓝而无法交货。这种短缺却产生了一些意外后果。同时代,在更追求效率、宗教气息相对淡薄、也更不容易买到群青的尼德兰等地,画家们“灵活”地将描绘主体从圣母变为了凡人,因为反正其客户要求的只是有副画作来装饰他们的客厅。艺术界的世俗化自此开始发轫。从艺术史来看,蓝色格外重要,包括欧盟的旗帜也是蓝色也与此有关。在尼德兰画家维米尔的名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中,我们依然可以看到画家对蓝色的钟爱,只不过这种蓝色并非来源于正宗的群青,因此无法用来描绘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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