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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邻居

文/悠然芸儿

“叮叮咚咚——”

“哗啦哗啦——”

正午一点，四周清凉安静。街上行人寥寂，车辆隐匿，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偶尔传来几声鸟儿的鸣啼，人们都沉浸在舒心的午睡里。

不过，老唐和妻子却不能像大家一样享受美妙的小憩，可不是吗，听，楼上的小石一家又准时奏响了“午后安魂曲”。

小石婚后第二天，给整栋楼的邻居们都发了喜糖，还客客气气的跟大家先行赔礼：“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我妻子在医院上班，常常半夜里回家，她这人说话嗓门大，走路脚步重，若打扰到大家请多多包涵啊！”

大家哈哈大笑，“邻里邻居的，我们怎么会为这点儿事儿跟你们计较。”

小石还特意领着妻子到五楼的老唐家小坐，“叔叔，阿姨，我们楼上楼下，肯定有打扰的地方，您可一定要理解我们啊！”

老唐和妻子看小石如此懂礼数，频频点头，“难得你有心啊。”

名不虚传，小石的妻子果然是声如洪钟，行如车驰，大大咧咧，咋咋呼呼，再加上新婚夫妻时常打打闹闹，夜半乌啼，周围的邻居们从此便陷入了水深火热的永无宁日。但大家想到吃过人家的糖，小石又毕恭毕敬的提前打过招呼，虽然心生厌烦，也只好隐忍沉默。

一年后，小小石出生，那个原本就喧嚣不止的家更加沸腾翻滚。常常是，妻子闹，小石吼，小小石撕心裂肺的哭，昼伏夜出。而且，小小石很好地继承了妈妈的尖声大嗓，哭起来响彻夜空，横扫百米。

整栋楼，甚至整个小区，都知道院子里有这么一家热衷闹腾的人。

近半月，每到中午一点，晚上九点，小石的家里就传出震耳的音乐和“叮叮咚咚”高跟鞋敲地板的巨大声音，隔着地板，隔着墙，邻居们的心经历着一次又一次震颤。

“吵死了，这家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呀？我家孩子就要考试了，他们白天闹，晚上闹，吵得孩子既不能学习又不能休息！”

“可不是吗，我老伴儿的神经衰弱自从他们住进来越来越严重了！”

“他们就是自私，只顾自己高兴，不管别人难受！”

“没有公德心！”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投诉物业吧？都忍了他们快三年了！”

邻居们聚在小区门口七嘴八舌的议论。

老唐也觉得不能再这么迁就他们了。这夜里回家上楼下楼本可以轻手轻脚，他们从来都不注意，“咚咚咚”的跑，还一边跑一边大声嬉笑，回到家门摔得“砰砰”响，鞋子把地板敲得“铛铛铛”，要不然就是水龙头一直开着“哗啦哗啦”。小小石也和她爸妈一样，耗子变的，白天睡，晚上闹，把跳棋呀，乒乓呀，杯杯碗碗呀，各类玩具扔到地下，捡起来，又扔到地下，又捡起来，刺耳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听得人心里发毛。

“该找他们谈谈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越来越过分了！”妻子提醒老唐。

老唐点点头，决定抽空儿找小石聊聊。

这天下午下班，才走到楼梯口，一大滩水就淌湿了老唐的鞋，他奇怪，这水哪儿来的？

老唐寻着水流上楼，一直走到六楼，才发现，水是从小石家溢出来的。他敲了好久门，都无人应答。趴在门上一听，屋里的水龙头还在“哗哗”响。门缝里不断向外涌着水。

老唐赶紧下楼去找物业，联系小石。

半小时后，邻居们都下班回来了，小石和妻子，岳父岳母也心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开了门，家里已变成了湖泊，沙发，床，冰箱，衣柜，都淹没在一片汪洋里。小石愤愤的指责妻子：“你怎么老不长记性，上次忘关水龙头淹了厨房，这次差点淹了整栋楼！”

妻子也不甘示弱地朝他吼：“你最后出门的，怎么不检查？”

众人拉开了争吵的夫妻俩，纷纷拿上锅碗瓢盆一起来帮忙清理积水。

老唐的妻子把沉睡中的小小石安顿在自己家里，就匆匆忙忙上楼和大家一起去帮忙了。

邻居们正汗流浃背的挪家具，收拾屋子，往外舀水，楼下的老唐家传来小小石嘶声裂肺的哭声，一边哭，一边嚎：“妈妈！妈妈————”

老唐妻子赶紧领了小小石妈妈下楼安抚，小小石扑在妈妈怀里，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头顶“叮叮咚咚”“嘎嘎吱吱”“哗啦哗啦”的楼板，断断续续地啜泣：“房子——动——害——怕——”

小小石妈妈安慰道：“不怕啊，房子没有动，不怕啊……”

小小石还是指着头顶的楼板，断断续续地啜泣：“房子——动——害——怕——”

小小石妈妈不知所措。

老唐妻子接过小小石，“我带她下楼转转去，这搬家具的声音，来回走动的声音，说话的声音，倒水的声音这么大，房子像地震一样，孩子怎么会不害怕？”

老唐妻子抱着小小石下楼去了，小小石的哭声越来越小，到了花园里，竟然完全忘了刚才的害怕，抓蝴蝶玩儿去了。

小石妻子站在窗口看着玩得高兴的小小石，再抬头看看“叮叮咚咚”的楼顶，心里五味杂陈。

积水清理完，生活又恢复了从前有条不紊的模样。

不同的是，邻居们再也没听到过小石一家“夜半狂吼”，老唐和妻子也再没被“叮叮咚咚”“哗啦哗啦”的噪音吵得吃不好睡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