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十二岁的儿子

张富英

孩子，我中年生你，意味着老年养育你。老话讲老来得子多宠溺，许多人的这点担心，在我这就不用了，别说娇惯你了，用你妈的话那叫“狠”。

用事实说话：你刚能坐稳，爸就让你自己动手，抓菜进食；两周岁前，从老爹兜里掏钱给你买玩具，敢说不会超过三次，老爹的观点是幼童眼里啥都是好玩的，不必再花钱买玩具；临近你三周岁生日的一个晚上，从夜市过，你看上了一个不到10块钱的玩具要买，我制止说：回家给你做一个；十岁以前，给你买的新衣服可以说屈指可数，几乎都是“捡”来穿，老爹的观点是小孩的衣服穿不了几次就小了，连捡来的还穿不过来、好多还都是新的，再买着实是种浪费；进入小学原则上不报补习班，中级以后，课外报班仅限选一项、在家自修每天最少要完成三项：背一首古诗词、写一幅书法、一小时博览群书……怎样？够“狠“的吧！

其实，“狠”不仅在这时，你还没出生爸就“狠”上了。举例说明：你在妈妈肚里，住进北京妇幼待产，你妈的意思：按惯例该给医生送个红包，被我严词拒绝，我说这不是惯例这都是惯出来的毛病！迎接你出生的那天，从产房外走廊里人们的窃窃私语中，我听出了大都是送了红包的。坚持没送的“狠”老爸，心里自然更是敏感、目光更加挑剔。可按序号等待的数个小时里，并没有发现异常和区别：一个个小生命不会因送或没送而早生一秒或晚生一秒、量长一公分或量短一公分、多称一两重或少称一两重……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为哭出声来拍拍、一样的先放进妈妈怀里贴贴、一样的称称量量、一样的捧到门口让家人们瞧瞧……的确没什么不一样！孩子，若真有啥不一样，不一样的是那位产科医生在接生你的那刻：手是最干净的、心是最纯粹的！因了这，孩子：你刚降生，自带圣洁；刚一来世，自带尊贵！老爸以他特有的“狠”给予了你这个小生命真正的尊重、最大的善待和最深的宠爱！

爸不是在这里苦穷，老爸虽称不上多富有，也算是早已脱贫。爸的“狠”与穷富无关。也正是如此“狠”的老爸，享受到了你的小手无数次给爸洗脚，品尝到了你煎的鸡蛋、炒的青菜和搭配的美食；感受到了你的小身板在家里的诸多担当，以及你在玩耍与学习、自娱与父母期许之间的取舍中为争取最好的自己做出的努力，老爸为拿下家对面的大通间可以坐拥楼层的半壁江山而奔波筹措借贷，看在眼中疼在心里的小小的你悄悄对妈妈说：爸凑到还差一万时就拿出我的一万压岁钱吧！老爸十分惊诧于你受不了爸妈严律的监护，竟在私下里计算着还有多少年折合多少天就成年了独立了，记得有一次你弱小的身躯发出了最强音：等我长到了十八岁，自己挣来的除了给你们的以外我就可以自己做主自由支配了；老爸还每每惊喜于你以小男子汉的口吻为兴家兴业献计献策；老爸还收获了你的伴着童声的男人口气关乎人情世故的批判性分析和有关开疆拓土的建设性建议……！

老爸深知，老爸的“狠”潜移默化了你，幸与不幸，听天由命！老爸在此撂下狠话，小子，老爸的“狠”是改不掉了，但老爸坚信：深受我“狠”之苦的你，正在一天比一天出息；我这老谋子也不得不窃喜你“小子可造”；将来你可能做不到独善其身，天佑你自带制胜法宝！

小子，老爸以此说，祝福今年你的十二周岁。请笑纳！

（张富英  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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