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松

之一：我们独独忽略了母亲的基本素质

我们渴望孩子受好的教育，但这仅仅停留在对学校对教师的选择上，我们使用和苏格拉底一样挑剔的眼光来挑剔学校和教师，我们却独独忽略了母亲的基本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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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柏拉图的《申辩篇》里，苏格拉底对卡亚斯说：“如果你的两个儿子仅仅是小马驹或小公牛，那么我们可以为他们雇用一个训练者，让他们获得美和善，以及他们希望的一切，我们的训练者应该是一个骑手或牧民。但现在他们是人，你心目中有没有合适的训练者呢?这个训练者能理解一个人和一个公民应该是怎么样的吗?”

这段文字曾令我百感交集，它告诉我：早在那个遥远的时代，思想家们便深刻地意识到了人的复杂性和教育的难度。

在选择人类的“训练者”时，我们必须是审慎的。对其基本的要求是：“理解一个人和公民该是怎么样的。”

而直到今天，我们似乎仍不能苛求我们的“训练者”。她们首先仍由母亲来担当，我们却从来没有真正建立过衡量母亲的标准。只要你是女人，你有生育能力，你就有资格做母亲，你似乎也有能力做母亲，没什么比这更天经地义了。

我们渴望孩子受好的教育，但这仅仅停留在对学校对教师的选择上，我们使用和苏格拉底一样挑剔的眼光来挑剔学校和教师，我们却独独忽略了母亲的基本素质。

母亲才是人类基础训练的贯穿始终者，她所肩负的是一份高尚的责任，她的基本素质表现在她对社会对人尽可能深刻的理解上。这是苏格拉底断言的，也是当代心理和教育科学一次又一次证实的。

母亲的力量很可能左右孩子的一生，在此弗洛伊德医生走得更远。他在他患者身上无不看到母亲的身影，他治疗的目的似乎就放在从患者的潜意识里呼唤出母亲早年的扭曲形象，精神病患者似乎只有正视了他所受到的母亲超乎一般情形的影响，他们才可能摆脱病态的精神症状。

母亲是人类最合理合法的“训练者”，但母亲是否把人作为人来训练，她们是不是无意间把她们的孩子视作了“小马驹”或“小公牛”，好像也没有人提出过异议。在此，母亲似乎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她们因给予了孩子生命，而尽可以为所欲为。这从当今频繁发生的母亲虐待孩子的事件中可见一斑。

我是母亲，我是一个幸运的母亲。因为我碰巧读到了苏格拉底的那段话，我又碰巧具备基本的思考能力，所以，我决定在“理解一个人和一个公民”这件事上付诸我理应付诸的努力，我将时刻记住我是一个“训练者”，一个“人”的训练者。

之二：作为母亲，我究竟能为孩子做些什么？

我们是在母亲的“必然”中长大的，我们比一般人少走了一些弯路，我们自始至终地知道自己的目的所在，我们的全部努力在于尝试如何以更好的方式成就我们想象中的那一种生命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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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母亲，我究竟能为我的孩子做些什么?我所能提供的教育和影响是不是足以让我的孩子得到他希望得到的生活方式，而我的生活方式在他的理想中具有怎样的位置和分量?

今天，一个人成长的复杂因素像无数未解之谜一样，渐渐在我们的面前掀开神秘的面纱。我们大概理解了究竟是哪些必然的因素导致了人和人之间的千差万别。我们概括性地将它们称做“遗传、环境和教育”。

而在这笼统的概念中，母亲所左右的似乎可以称得上全部。对一个母亲而言，如果她具备优生学的常识，她完全有可能改善她孩子的遗传素质；如果她清楚什么样的环境更适合一个儿童的成长，她在可能的条件下，可以采取改善环境的做法来更大限度地满足孩子的成长需求；如果她具备评价教育的标准，她还有最大的可能帮助她的孩子选择最合适的教育方式和教育方法。

母亲看似是万能的。她像是一个真正的上帝，左右着她孩子的命运。

对于一个目的明确的母亲，她的理想完全有可能成为她孩子的理想和她的现实。这在我个人的成长经历中有着深刻的印迹。我母亲年轻时代最崇尚的两种职业，一个是音乐家，一个是作家。而今，我对文学的爱好和弟弟对音乐的兴趣，成了她最得意之作。今天看来，我们丝毫没有被左右的感觉，我们深刻的体会是，这一切仿佛源自我们血液的深沉激荡。

我们是在母亲的“必然”中长大的，我们比一般人少走了一些弯路，我们自始至终地知道自己的目的所在，我们的全部努力在于尝试如何以更好的方式成就我们想象中的那一种生命状态。

没有受益于指导的生活很可能自始至终是盲目的，他首先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寻找值得努力的方向，他很可能冒这样的风险：历尽艰难终于实现了所追求的目标，却发现它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我因此而深信，为母亲的所能是从根本上改善自己的生活态度，试图寻找我们自己赖以成长的诸多因素，然后在我们为自己找到真正方向的同时，帮助我们的孩子找到方向。

我当然坚决反对以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孩子的做法，我所奢望的是我们有能力为孩子真正提供建设性的建议和方法。我们在帮助他们建立起对人生憧憬的同时，更可能为他们指出切实可行的方案。

惟如此，我们才无愧于母亲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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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怡读后：今天，我们常常听到各方言论对教育体制的批判，对教师的讨伐，这其中最重要的声音来自父母，这当然无可厚非，我们的监督和关注是为了让孩子们拥有更好的教育环境。但如果仅止于此，我们毫不反思家庭教育中父母所能给予孩子的教育和指导，而将自己当做孩子教育的局外人，这结局恐怕是雪上加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