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怀念雷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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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诗人、《诗刊》编辑雷霆老师去世的消息,我是在一张《文艺报》上看到的。其实只是看了看标题,我就迅速把这张报纸翻扣在桌上──我默默告诉自己: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这张报纸至今还在我面前翻扣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雷霆老师的性命:他依然活在人间。
随后又在网上看到诗刊社为雷霆老师举办的追思会,我才明白无误地告诉自己:雷霆老师真的走了。
我与雷霆老师见面,是在石家庄市文联于封龙山举办的一个文学笔会上,具体时间是1995年9月22日至26日。笔会邀请《人民日报》的石英、《青年文学》的李师东、《当代》的汪兆骞、《诗刊》的雷霆老师讲课。雷霆老师负责诗稿,我交给了雷霆三组诗《灵魂》、《泥土的气息》、《抚摸坷垃》。笔会除了集中全体与会人员听取大堂讲课,就是分组由辅导老师看稿子了。我们这个诗歌组有我、高昌、张风奇、《诗神》编辑张庆岭、《太行文学》诗歌编辑董茂棠。由雷霆老师负责,同时参加诗歌组辅导、讨论的还有著名诗人刘章、萧振容。
在这个笔会上,雷霆带走我和高昌各一组诗,我那组《乡间》,发表在《诗刊》1996年第3期。发表前的1996年12月8日接到雷霆写于12月1日的信函:“贵辰:
/诗送审,并已通过二首《用袄角擦汗的妹妹》《在高粱地里谈爱》。 /望常联系。握手!
/
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在《诗刊》发诗,但这是我创作的一个转折点,因为受到雷霆和《诗刊》另一个编辑梅绍静重视,之后得以年年在《诗刊》发诗。有时一年发两三次诗。
在封龙山笔会的一次诗歌稿讨论中,一位诗人对我的一首诗《让镰刀留下一垄小麦》提出异议,他说:现在谁还用镰刀割麦子呀?
这样的“异议”无异于封杀。因为雷霆对我这首诗很感兴趣,正叫我谈怎样割麦子的创作体会呢。其实,这位提出异议的诗人工作在城市,并不知道乡下现在究竟是仍然有用镰刀割麦子呢,还是没有用镰刀割麦子了呢。对这样的不熟悉农村生活却要对农村作者指手画脚的做法我很生气。我的原话是:“我就用镰刀割麦子,我写的是我自己!”
我相信,即便是现在,也有用镰刀割麦子的农户。在山区用镰刀割麦子的农户更多。
我说他不熟悉农村生活,是因为用不用镰刀割麦子,不能一概而论。大块的麦田自然要用收割机,但轮到三分几分甚至一亩半亩面积的地块,你根本用收割机就转腾不开。我家自留地那块一亩二分的麦田,就从来不用收割机,因为庞大的收割机无法拐弯作业。农村中这些一小快一小快的麦地,你不用镰刀用什么呢?
当年我在村里相亲找媳妇时,就遭到个别人的“打破”。以至于我年龄很大了还光棍一条。“打破”的人说我父母不会过日子,家里一分钱没有,还要借钱买麻糖吃。我父母是老党员,是1940年代村里第一个党支部的建立者,“打破”的人不说我父母的功劳,却编造一些龌龊事例破坏我的成家立业,真乃可恶得很。这样的阻止别人选用我的诗稿,不是也形同于说媳妇中的“打破”吗?
雷霆支持了我。雷霆说(原话):“这毕竟是贵辰的发现。写诗就要像你割麦子一样,有自己的一套独特路数。”那位诗人碰了一鼻子灰,没有再说话。
散会时,雷霆想多带走我的一些诗。他说:“你把你的诗都给我,我带走再去看看。”
我没有那样做。我只给他要我“打磨”的几首带走,我不敢贪吃过多。我心里想:哪怕你给我发一首也就够了。要知道在《诗刊》发诗,很难很难,我岂敢奢望太多?
我不敢说我是什么“千里马”遇到了“伯乐”。但即便是“千里马”,一直卧在家里不奔跑,老是躲着“伯乐”,不让“伯乐”看见,你这个“千里马”也仅仅是炕头上的“千里马”。
所以说,封龙山笔会,是我的一次机会,是我诗歌创作的一个分水岭。
自此之后,我跑得更快了,不但跑到了各大报大刊,还径直跑到了全国闻名的“青春诗会”。这些都离不开雷霆老师的提携。
有的人怀疑,参加诗刊社“青春诗会”的作者都是走后门。别人走不走后门,我不知道,更不妄说。以我的经历看,我就是突然接到一封诗刊社的信函,何年何月何日到何处报到,邀请我参加“青春诗会”。后来我才得知,诗刊社编辑雷霆、梅绍静联合推荐,得到诗刊社全体老师一致同意,没有一个人的一点异议,我成为诗刊社第15届青春诗会参加诗人之一。
这届“青春诗会”上,我是第一名赶到聊城一家宾馆报到的诗人,随后卢卫平到了,我们便住一室。雷霆、梅绍静老师先于我到达,我赶到时他们二人一起到街上散步。简单几句自我介绍、寒暄后,梅老师说:“我们去透透气。”
“青春诗会”安排三个改稿组,一是雷霆为辅导老师的改稿组,我就在这个组;一是梅绍静为辅导老师的改稿组;一是朱先树为辅导老师的改稿组。我们这个组,人人过关,先是自己朗诵自己的诗稿,然后轮流提修改意见,最后辅导老师表达自己的意见,做总结。很民主,很认真,很幽默,基本做到了“团结紧张,严肃活泼”。雷霆喜欢吸烟,几乎是一根接着一根,还抽出自己的烟给别人吸。
他的最后总结,先是讲了一个“山东诗人孔孚哭啼的故事”,这个不展开谈了,别人说的孔孚诗写的不好,孔孚哇哇哭啼,叫雷霆说和的故事。第二个意见,影响了我几乎半生,就是:诗人不能光写诗,你光笑试试,是不是很累?也不符合人的感情的表达规律。诗人不能光写诗,也要写散文,也要写别的抒发感情的文字。现在我就是这样做的,一会写诗,一会写散文,一会写小说……很受用,很舒服。
现在有的诗人自以为“纯粹”,只写诗,不写别的。当然可以,但我以为那样太死板,太拘泥,太不懂文学的真谛了,一个只会写诗不会写其它文字的“诗人”,最终只能是废人,不管你张狂多久。
雷霆老师活在我的心里。
雷霆老师,永远的雷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