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菜青虫般的一生
张远伦
那附在菜叶的脊背上,站在这个世界的反面
小小的口器颇有微词的,隐居者
多么像我。仰着头,一点一点地
咬出一个小洞,看天
张远伦在《小事物也有一条秘道通向永恒》中这样写到:“除了诗人本身的个性外,他的素材也是个性的。当这种个性发展到命运攸关的时候,就会形成风格的一部分”。这与艾青“问题不在于你写什么,而是在于你怎么写”持相反的观点,从中可以看出年轻一代诗人的锐气。从诗歌的发展史来看,这个观点并不一定都适合,但对大部分诗人而言是适合的。真正优秀的诗人写出的优秀作品,离不开其个性化的素材选择,徐志摩的爱情诗是,顾城的童话诗是,伊沙的口语诗是,西川的知识分子诗是,北岛的《回答》是,郑愁予的《情妇》是,昌耀的《良宵》是,汤养宗的《父亲与草》是,李杜的《酸枣树》是,马启代的《蚯蚓,是地下诗人》是,安琪的《极地之境》是,李不嫁的《我忍住疼痛,像一片阿司匹林》是,张二棍的《草民》是。张远伦的《我有菜青虫般的一生》也是。试想,如果没有农村生活经验,恐怕连菜青虫这个概念都不知道,不熟悉的素材肯定写不好。熟悉的素材一定能写好吗?也未必,很多诗人写得都是自己的生活,但写出的东西不能给读者提供新的审美,无法触动读者的灵魂,更不要奢谈思想境界了。张远伦这首诗成功首先在于对菜青虫观察细致入微,它是在菜叶的下面,而且仰着头,咬出一个小洞看天。这是客观的,精准的,不是虚构的。二是与自己的人生产生共鸣,赋予菜青虫一些人的情感色彩,诸如“颇有微词”“隐居者”。诗人在某种程度上不就像一个“隐居者”吗?有时为生活的不如意发两句牢骚,不也是“口有微词”吗?一切努力也不是像菜青虫在咬破遮挡自己的障碍物企图看到远处的风景吗?这才是触景生情,这个景具有更深刻的象征意义。如果就景写景,其格局的局限性决定了诗的境界高不到哪里去。只有素材的个性“发展到与命运有关的时候”,才可能打破景本身的格局,也只有这时候才可能写出真正有风格的诗(王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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