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若婵，四岁，因我夫妻长年在粤地奔忙，难得见面，故其自小只知有阿公和阿婆，而不知有父母。近日，母亲携小女抵粤，初见，眼神怯怯，形色惶惑，避于母亲身后，不发一言。母亲指我夫妇告之曰：此乃汝父母也。小女但低头摆弄衣角，做扭捏羞怯之状。母亲命其唤“爹娘”，竟号啕大哭。母亲笑曰：丢生矣，丢生矣！

自会小女后，我夫妻爱意泛滥其身，曲意逢迎，欢笑其侧，诱之以糖果玩具，哄之以新衣鞋帽，其冷脸漠视依旧。街口有一超市，超市门前有童车绘以喜羊羊状，坐之可闻儿歌悠扬响起，小女笑而指之曰：我要坐喜羊羊，喜羊羊。为博小女一笑，我夫妻每日携其坐此童车十数次，如是者半月余，然坐时欢笑，下时漠然，浑不知有乃父母在侧。妻望我，我望妻，相对叹息：此皆生计奔忙之过也，奈何小女？

一月余，母亲携小女返乡，我与妻送至车站，车启，母亲告之曰：“和爹娘说再见。”小女微抬右臂，无语，不唤爹娘，然小眼中有泪痕。妻哭，我默默无言，相对伤怀。

数日后，母亲来电，曰：妞妞自粤返家后，逢人便说，“我也有爹娘。”妻黯然泪下，泣不成声。我默默无语，独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