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赏中秋谁的“新词”得了什么“佳谶”?
(2017-01-03 06:5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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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赏中秋谁的“新词”得了什么“佳谶”?
(2017-1-3)
《红楼梦》第七十五回“开夜宴异兆发悲音
前八十回的最后十回,写宝黛爱情的笔墨已经不多,他们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细细交谈了,惟无望地等待,绝望的情绪占据了宝黛的身心,死亡之神时刻威胁着黛玉。贾家的状况越来越不景气,当家人王熙凤也病倒了。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来旺家的等所代表的中层管理人员开始弄权,且彼此之间的矛盾闹得不可开交;宁国府贾珍、贾蓉父子公然带头聚众赌博;失盗之事屡屡发生;贾雨村突然降了,甄家被抄了;荣国府因发现“绣春囊”而抄检了大观园;三姑娘探春打了邢夫人的心腹王善保家的,还说“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中秋节又到了,宁国府“开夜宴”格外奢华,老祖宗幽灵对贾珍不肖失望,为之叹息,显现了不祥的预兆。荣国府“赏中秋”则只剩下凄凉,往年团团围坐,今年只坐了半桌,下面还有半桌余空,李纨、凤姐二人有病,宝钗、宝琴回自己家赏月去了,少了这几个人,便觉冷清了许多。
在这末世中秋家宴上,做“新词”的共有三位:宝玉、贾兰和贾环。三人的诗作皆无考,孰优孰劣只能通过贾政、贾母、贾赦等人的评语、行为和时令环境、道具来判断了。
同时看过三人诗作的人,惟有贾政。他看到宝玉的诗后,行为上“点头不语”,并没有履行“若好,便赏你”的诺言。为了让贾母高兴,贾政对宝玉的诗做出了“难为他”这样的评价。请看原文:
于是又击鼓,便从贾政传起,可巧传至宝玉鼓止。宝玉因贾政在坐,自是踧踖不安,花偏又在他手内,因想:“说笑话倘或不发笑,又说没口才,连一笑话不能说,何况是别的,这有不是。若说好了,又说正经的不会,只惯油嘴贫舌,更有不是。不如不说的好。”乃起身辞道:“我不能说笑话,求再限别的罢了。”贾政道:“既这样,限一个‘秋’字,就即景作一首诗。若好,便赏你,若不好,明日仔细。”贾母忙道:“好好的行令,如何又要作诗?”贾政道:“他能的。”贾母听说,“既这样就作。”命人取了纸笔来,贾政道:“只不许用那些冰玉晶银彩光明素等样堆砌字眼,要另出己见,试试你这几年的情思。”宝玉听了,碰在心坎上,遂立想了四句,向纸上写了,呈与贾政看,道是……贾政看了,点头不语。贾母见这般,知无甚大不好,便问:“怎么样?”贾政因欲贾母喜悦,便说:“难为他。只是不肯念书,到底词句不雅。”贾母道:“这就罢了。他能多大,定要他做才子不成!这就该奖励他,以后越发上心了。”贾政道:“正是。”因回头命个老嬷嬷出去吩咐书房内的小厮,“把我海南带来的扇子取两把给他。”宝玉忙拜谢,仍复归座行令。
贾兰是加的塞,非击鼓传花轮到了他。贾政看到贾兰的诗后,表现为“喜不自胜”,立即讲与贾母听。文本写道:当下贾兰见奖励宝玉,他便出席也做一首递与贾政看时,写道是……贾政看了喜不自胜,遂并讲与贾母听时,贾母也十分欢喜,也忙令贾政赏他。于是大家归坐,复行起令来。
贾政看到贾环的诗后,表现为“亦觉罕异”,然后又发表了“二难”的评议。请看原文:
不料这次花却在贾环手里。贾环近日读书稍进,其脾味中不好务正也与宝玉一样,故每常也好看些诗词,专好奇诡仙鬼一格。今见宝玉作诗受奖,他便技痒,只当着贾政不敢造次。如今可巧花在手中,便也索纸笔来立挥一绝与贾政。贾政看了,亦觉罕异,只是词句终带着不乐读书之意,遂不悦道:“可见是弟兄了。发言吐气总属邪派,将来都是不由规矩准绳,一起下流货。妙在古人中有‘二难’,你两个也可以称‘二难’了。只是你两个的‘难’字,却是作难以教训之‘难’字讲才好。哥哥是公然以温飞卿自居,如今兄弟又自为曹唐再世了。”
可以说,在贾政这里,贾兰拔得了头筹,宝玉和贾环则是平手。当然,实际的作诗水平很可能是宝玉占先的,但贾政显然考虑了他三人的年龄因素。
那么,宝玉、贾兰和贾环三位作“新词”者,“得佳谶”的到底是谁人呢?
“得佳谶”者不可能是宝玉,理由是从小说的宏观看,贾宝玉没有“得佳谶”的可能性,从贾政的言行看,贾政“点头不语”,“因欲贾母喜悦,便说:‘难为他。只是不肯念书,到底词句不雅。’”
有论者断言,“新词”“得佳谶”者是自比“曹唐再世”的贾环,因为“贾政看了,亦觉罕异”。这说明贾环的这首“新词”有好的说法或褒贬。虽然宝玉、贾兰、贾环都得到贾政奖励,但得到贾赦的点赞和重奖惟有贾环,贾赦还说到了“后事”,符合“谶语”预言的意思。
松樵不以为然,“新词”“得佳谶”者断不会是贾环,设若赵姨娘之子“新词”“得佳谶”,那就不是《红楼梦》了。贾政“亦觉罕异”,
排除了宝玉和贾环,“新词”“得佳谶”者就只能是贾兰了。文本道“贾政看了喜不自胜,遂并讲与贾母听时,贾母也十分欢喜,也忙令贾政赏他”,已然表达清楚了。对此又有论者说,作者这回其实是暗写贾兰及李纨结局,不难猜测贾兰这首诗必然是雄心壮志,光大门楣。——本来是入门了,却又走了岔路,很是遗憾。“暗写贾兰及李纨结局”,贾政还能“喜不自胜”吗?“新词”与宝玉无涉,贾母不会“十分欢喜”,也不会“忙令贾政赏他”。
完全可以这样推测,贾兰的“新词”,一定有吟咏秋天某些自然景物之句,而这句子恰构成“佳谶”。
贾政是给出了作诗的要求的:“限一个‘秋’字,就即景作一首诗”。读众请注意,贾政所限的是一个“秋”字,是“即景”,而不是“即兴”。如此一来,“即景”者,便是“即”“秋”之“景”了。贾兰作“新词”是在中秋之夜,别的“秋景”难入眼帘,唯有满山脊的桂花飘香——贾府中秋赏月地点在“凸碧山庄”,而“凸碧山庄”在山之高脊,此时满山脊的桂花飘香,文本说“这里贾母仍带众人赏了一回桂花”;击鼓传花之花,就是一枝桂花。存在决定意识,贾兰的“新词”必然有“桂花飘香”之类的句子。贾兰名“兰”,“兰”者“兰花”也。为了抒发自己的雄心壮志,贾兰的“新词”必然也有“兰花竞放”之类的句子。这两类句子合在一起,便是“兰桂齐芳”——“得佳谶”也。
“兰桂齐芳”何以是“佳谶”呢?请见通行本第一百二十回“甄士隐详说太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