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被信任也是一种幸福

康玉琨

一般地说，学生对老师是信任的。但因为彼此身份的不同，有时难免会有所顾虑，说话也就有所保留。因此，当学生把他们的心里话或小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老师的时候，作为老师，往往会油然而生一种被信任的幸福感。

这种情况，我就不止一次遇到。

当年，我在福建省天湖山矿务局中学教初中语文。有一次下课后，一个女生跟在我后面，亦步亦趋地走着。等我快离开教学楼的时候，她加快脚步，绕到我面前，涨红了脸怯怯地说：“老师，我上课看武侠小说，被数学老师没收了，那本书是借的，你如果能帮我要回来，我把下册也借给你看。”听到学生这样的话，我首先想到的是，她信任我，相信我能帮她解决眼前的难题；当然，她肯定知道我也喜欢看武侠小说，才鼓足勇气，提出“把下册也借给你看”这样的条件。

面对此情此景，作为班主任的我不再说什么大道理，而是直截了当说：“没问题，是什么小说？下次可不能在课堂看课外书了。”

事后，我们都兑现了诺言。我从数学老师那儿要来了武侠小说《金剑寒梅》上册，她连同下册一并借给我看，并且从此不在课堂看课外书，而是专心听讲，直至考上中专。

后来，我调到了永春一中。几年后，担任高中文科实验班的语文教学。高三年下学期一次语文练习课，我在班上巡视，走到一个女生身旁，她突然塞给我一张纸条，然后若无其事继续做作业。

我走到讲台上打开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老师，下课等等我，我有话对你说。”

下课后，她拿着语文课本，走上讲台，问我：“老师，你看我黑眼圈是不是很厉害。”我点点头说：“有点。”她接着说：“我很喜欢理科实验班的一位男同学，可他现在不怎么理我，我整夜睡不着觉，已经好几天了。”然后，我们一起来到年段办公室坐下，她装作问问题的样子悄悄说起了她的“小秘密”。

她说完问我：“我这样是不是有心理问题？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我本来想说可以找学校的心理老师，可犹豫了一下却语气坚决地说：“不用，没那么严重。这个年龄谈恋爱也很正常，找个要好的同学比如同桌，经常跟她说说心里话，过一段时间也就没问题了。”我清楚，这个时候她最需要安慰和疏导，而不是板着面孔说教。

当第三节上课的铃声响起时，她笑着对我说：“我现在心情好多了，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末了又低声说：“老师，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打电话跟你说说吗？”见我点头同意，她又说：“这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能跟我们班主任说呀！”我明白，这个时候她相信我是值得信任的，哪怕因此冒点风险、承担点责任也是必须的。

幸运的是，后来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男方是名牌大学博士，女方是名牌大学硕士。

【本文发表于《桃源乡讯》2024年1月22日第2期（总第69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