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习惯

康玉琨

老大和老二并非兄弟，却是老乡，还是从小一起的玩伴。

他俩从小学开始就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又一起到省城读的大学。大学毕业后，两人同时考上了公务员，就各奔前程去了。但节假日回家还是会经常见面，并且有了共同的爱好——打牌。

论牌技，两人也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只是老大好激动，老二却矜持稳重。还有老二不知从何时开始养成了一个习惯，动不动就用右手去摸左脸颊的痦子，那个长了几根毛发的大拇指一般的暗红色圆点。

有时候，轮到老二出牌，他也不忘摸一摸那个圆点，捻一捻那几根黑毛，好像能给他带来好运似的。

此时，老大就会大声催促：“老二快点，难道还没摸清你有几根毛吗？”老二闻言，不急不恼，不言不语，依然慢吞吞出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五年过去了，两人都升了职，老大正科，老二副科。他们一有机会就一起打牌，这时，老大会忍不住劝老二：“你这一边摸牌一边摸痦子的坏习惯也该改一改了，都是副科长了，有碍观瞻。”老二还是我行我素，不理不睬，慢吞吞出牌。

三年后，老大升了副处，老二还是副科，一起打牌的机会就少了。难得聚在一起打牌，老大就不满地教训老二：“你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心把病菌通过扑克牌传给我们大家。”没想到这一次老二却顶起嘴来：“我知道这个习惯不好，可我不偷不抢不贪，并不犯法；再说，要真能传染还会等到今天吗？”老大一听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两人再次在一起打牌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是老大主动约的老二。这时，老二升了正处，老大还是副处。打牌时，老大不无担忧地对老二说：“你这习惯总是不好，扑克牌大家都摸，要是给上面的病菌传染了，就麻烦了。”“没事，我抗病毒的能力强着呢。”老二似乎颇为领情地解释说。

“也是，要说坏习惯，我女儿的才名副其实。每次考试，她都要边做题边拔额头上的头发，现在考试又多，长的没有拔的快，总有一天，我看会聪明绝顶的。”老大的一番话说得大家大笑起来，格外开心。

眼看着两人都快退休了，老大却进了监狱，原因是贪污渎职。老二退休后还喜欢打牌，然而却没了老大这个牌友，老二也还保留着摸痦子的习惯，却没人再说它是个坏习惯了。

【本文发表于《精短小说》2021年第7、8期合刊（总第22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