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幽竹枯槎图》

古木竹石是中国文人画多表现的题材。善作此内容的画家往往是文学之士,并标榜其多是追求雅逸淡远,以简寓繁。早在北宋初,表现寒林就很兴盛,常见一些作品中画寒林一片,枯木萧瑟,并多见窠石与古木为伴。但到了元代,又加上修竹森林,并多取近景,便成为古木竹石了。这幅画是这类作品的经典。画中的柏树幽竹着墨不多,却简练地勾画出两者的神貌。全画取横式构图,应当说是取近景的局部,中间画一棵粗壮的古树,枯枝上古藤缠绕。一侧有一支竹挺拔向上,在画的顶部散落下一些竹叶;在树的根部旁边也有竹丛相拥,形成上下呼应;竹叶结组呈辐射状,润如带雨,与枯树干逢春所生的团团叶簇相比对,更显无限生机。笔墨上千湿并用,浓淡相间,尽现墨韵之神奇。树干的描绘用笔苍浑老辣,展现出古木饱经风霜依然坚挺的风骨,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岁月之美。其境一如杜诗云:“柯如青铜根如铁,霜皮溜雨四十围。”画卷后有自识“黄华山真隐,一行涉世,便觉俗状可憎,时拈秃笔作枯木竹石、幽竹枯槎,以自料理耳”。可见作者清高之志。后有元明人鲜于枢、赵孟頫、袁桶、汤垕、龚瑜、康里巙巙、班惟志、金应桂、元明善、张宁、
乔篑成、俞和、梁清标及清乾隆皇帝内府诸收传印记。《石渠宝笈·续编·重华宫》著录。
图上钤“三希堂精鉴玺”等印。
王庭筠(1156,一作1151--1202)金代书画家、诗文家,字子端,河东(今山西永济)人;一作熊岳(今辽宁盖平)人。米芾甥。世宗大定十六年(1176)进士,官至翰林修撰。居郓州(今山东郓城)黄华山下,自号黄华山人、黄华老人。明昌三年(1192),曾受命与秘书郎张汝方合纂《品第法书名画记》共五百五十卷,为《金艺文志》重要书目,已佚。王庭筠擅书画,能诗文,书法上师二王,下法黄庭坚、米芾。绘画长于山水,师任询;能墨竹,且用笔自然、疏放,天机俊逸,有神品之称。
解读:
此幅金·王庭筠《幽竹枯槎图》卷,是王氏传世孤本,图中以水墨写意法作枯木竹枝,藤蔓攀绕,构图简括,笔墨苍润,画风效法苏轼、米芾。卷末大行书自识云:“黄华山真隐,一行涉世,便觉俗状可憎,时拈秃笔作幽竹枯槎,以自料理耳。”卷后有元明人鲜于枢、赵孟頫、袁桶、汤垕、龚瑜、康里巙巙、班惟志、金应桂、元明善、张宁等名家题跋。本幅前后分钤赵孟頫、鲜于枢、乔篑成、俞和、梁清标及清乾隆皇帝内府诸收传印记。张葱玉先生记录曾经看到过影印本,感觉上就是精品。曾记得是溥仪在天津时卖出的。民国二十五年即1936年,先生东渡日本,在藤井善助氏有邻馆终于看到原件。鉴定为真迹,并赞叹“精妙无比”,后面还有元人六七人题跋,其中王文伯年款为祐申,可疑!简文待考?
经查证王文伯应为金人,南宋杨万里也曾为一位王文伯写诗,《送王文伯上舍歸豐城兼簡彭侍郞》记载在《诚斋集》卷四十,彭龟年也为王文伯写过诗《王文伯將校藝漕闈過我取别肯作一夕飲酒竟猶子留之西齋厥明文伯有詩敬賡原韻》记载在《止堂集》卷十八。二王、杨三人虽同属一个时代,生卒基本相同,但是两国交兵正盛,不太可能是这个王文伯得到王庭筠《幽竹枯槎图》卷,并题跋于后纸上。又查元代尚无能与王庭筠《幽竹枯槎图》卷相关的王文伯。只有金代的的元好问,曾经在《中州集》卷二里,为王文伯写诗《王文伯還家詩以迎之》,元好问、王文伯恰好比王庭筠晚30多年,接触到《幽竹枯槎图》卷是有可能的,只是落款应为贞佑年才恰当。另外乾隆皇帝《御选宋元明四朝诗·御选金诗》卷十二,记载了元好问为王文伯题写的这首诗。只是金代以及历代无“祐申”年,所以先生认为“祐申”年款可疑,是正确的。至于“简文”历代名或字称为“简文”的不计其数,金代与王庭筠同期也有几十位,这确实需要时间考证。
其实,此幅作品在属性上为宋金时代,断代已经明确,后面有几位元人题跋,再加上今人王文伯题跋,就可以断为宋金时代了。那么这一时期能够用米家笔法者不多,又能精妙发挥淋漓尽致的只有王庭筠了,再加上后面王庭筠自书,以书法特点分析,与王庭筠题李山画《风雪杉松图卷》跋,非常一致的书法,就可以断为王庭筠真迹了。另外,王庭筠是米芾以后,最能写出一手“米字”的书画家,如不从落款来看,很难辨别是米芾还是王庭筠。一幅画的好坏是主要的,其他枝节并不能影响它的重要性,例如米芾《研山铭》行书卷作品本身为真迹,题跋有可疑之处;再如宋徽宗朝《雪江归棹图》卷,董其昌题为唐王维所绘,错断时代归属,也不能影响作品的地位。王庭筠《幽竹枯槎图》卷也是一样,作品本身“精妙无比”,后面的题跋可疑,并不影响此幅作品美术史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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