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悉今天下午(农历九月二十六日)13时05分，中国佛教协会咨议委员会副主席、中国佛学院原副教务长白光长老，在天津药王古寺本寮安祥示寂。闻此噩耗，不禁悲从中来，本来约好10月22日跟随中国佛学院86届部分学僧一起前往天津药王寺去看望白老的，但因种种原因，终未能成行，不想竟成永别。

白老生于1926年秋，1945年，高中毕业后，考入四川大学中文系；1950年，在湖南衡山狮子岩出家，师赐法号白光；1951年6月，于广东乳源云门寺虚云老和尚足下受具足戒；1951年冬，前往陕西终南山，住茅棚九年，晚上不倒单；1960年8月，因莫须有的罪名被捕入狱；1980年，中国佛学院成立，任教务副主任；1985年，任副教务长兼教务室主任。主讲书法，亦讲诸经，在中国佛学院任教16年，桃李满天下。

白老慈祥和蔼，平易近人。他担任任教务主任时，佛学院的课程皆由他安排。他对每一位学僧都呵护如子，也由此赢得每一届学僧的爱戴、尊敬。师生情，胜过父母恩，只要有机会，学僧们就会去看望白老。

直到白老离开佛学院前，我几乎每月都要去看望白老。但自从白老离开佛学院后的一段时间，不知白老行踪。再次邂逅白老，是非常偶然的。

那是1998年夏，单位组织去青岛旅游。素仰青岛湛山寺盛名，又是明哲长老住持的寺院。于是在一天大清早，赶去朝拜湛山寺，参拜明哲长老。可是湛山寺要8点才对外开放。我是自己单独去的，单位并不知道我的行踪，要是等到8点后才进去，我就不好跟单位交代。于是我就想应该还有其他入口。还真找到边门，可是看门的不让进。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正与看门人磨嘴皮时，幸好寺内走出一位优婆夷，没想到2个月前的浴佛节时在北京与她认识，于是在她的荐引下，进了寺内。

先去了方丈室，遗憾的是没能见到明哲长老（没想到10多年后的2012年4月间，邂逅明哲长老于河南桐柏，并合影，这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明哲长老，明老于当年圆寂）。出来时，却遇见了白光长老的侍者（忘了法名了，我们相互认识），他告知白光长老就在湛山寺，真是喜从天降。于是由他带领我去参拜了白光长老。因为白老身体一直不好，我们也没做太多的交谈，我就匆匆离开了湛山寺。

2002年，朝拜普陀山时，听说白老在普陀山。探访了几个寺院，都没能找到白老。当时也因来去匆匆，没在普陀山过夜，当天就返回沈家门。再后来就听说白老到了天津，也一直想去参拜，却机缘不成熟都未能成行。

去年刚好借超烦法师回国的机会，就一起前往。我原以为拜见白老还是像当年白老在佛学院时那样的容易，没想异常艰难。

那天下午约1：30，我们从北京通州张家湾出发，以为1个半小时到2个小时之间就能到达白光长老驻锡的寺院。一路上我们都在不停地与白老驻锡的寺院联系。寺方开始拿种种理由推托，不让我们前往。一会儿说，白老病了，住在部队高干病房，不能探视；一会儿说，白老已经得了老年痴呆症了，不认得故人了；一会儿说，只能在规定时间探视；一会儿说，只能在病房外看看；一会儿说，白老听说德林禅师圆寂，受了刺激，大小便失禁；一会儿说，不能跟白老说话。超烦法师说，只要能让我们看一眼白光法师，什么条件都答应。在超烦法师的坚持下，寺方终于答应了，可以前去看望。没想到白老并没生病，更没住院。而就住在寺内。

我觉得白老应该与德林禅师交往不深，倒不如与八十年代佛学院的学僧情谊深。再说了，人生一辈子，生老病死，生命无常，白老出家数十年还没参透么？我总觉得，照顾白老不易，但是为了阻止我们去看望白老，说出这么一大堆难听的话，实在是对白老的不敬，无异是在诅咒、谩骂、侮辱白老。

经过周折，终于如愿。当我们进入白光长老驻锡的寺院时，已经傍晚将近7点半了，好在盛夏日光长，天色尚亮。虽然很顺利地进入寺内，但是到了后院，就在白光长老房前，被一位优婆夷也是侍候白光长老生活饮食起居的拦住了，开始无论如何都不让我们进屋，并且说了一大堆非常难听刺耳的话，我们也知道她发心侍候白老不容易，但超烦法师万里迢迢来参拜白老，再说了白老的身体也并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么糟糕，也就在我们拜访的前几天，圣辉法师还去参拜白老了呢。只不过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们与白老仅一层玻璃之隔，透过玻璃，能看到白老在屋里的沙发上坐着，手捧一本书，可能是佛经，在那儿认真地看着。虽然是九十高龄的老人了，可那模样、神态，看上去像是一个充满童真的儿童。

可能那位优婆夷想多了，以为我们会有其他什么动机。白光长老是当今佛教界著名的书法家。但是我们并不是去求字去的，如果求字，30多年前正值白老盛年，那时白老每天写字，要幅字太容易了。

我没超烦法师那份修养。看这优婆夷百般阻挠，既然隔着玻璃已经看到白老安然无恙，虽不能上前礼拜，可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我心想也许缘分就是这样吧，或许这是今生的最后一面，于是我放下书包、相机，在廊下隔着玻璃，向白老顶礼三拜。或许我的虔诚感动了那位优婆夷，或许她看我们并没其他动机，于是答应我们可以进去，可是到了这时，我突然又不想进去了，因为心愿已满。后来在同行的劝说下才进去。

虽然进去了，但是也不许跪拜、不许提姓名、不许提往事。所以我们都没说话，我拉着白老的双手，各种感情涌上心头，眼泪在眼眶打转。比起参拜梦老，参拜白老的时间更短，可能也就2、3分钟。

出来时，寺里的法师才说，其实白老身体也不是太糟，每天还能喂喂鸽子什么的，从前白老可喜欢养花了，教务处的四合院里，养了好些花，印象最深的是春有芍药秋有菊。

就在前几天，部分86届学僧还相约10月22日一起前往天津药王寺看望白老，事先淳法法师委托了几个人跟寺院联系，也同样以上面的理由阻止我们前去。没想这次探望计划落空，竟与白老成永别。

写此文，以悼白老，愿白老往生净域，乘愿再来！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