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杂谈 |
http://ww1/large/c193706djw1en64agjvm8j20k00c0mxn.jpg“胡生若梦”" TITLE="凤凰视频非常有道对话胡歌
何东:凡张黎的剧 没有一个水货 一个都没有。
胡歌:是。
何东:他本身水平就高,而且这个人又极其挑剔 那么请问 《四十九日•祭》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胡歌:《四十九日•祭》是我和黎叔第二次合作 之前我拍过他的《辛亥革命》,我在里面演的林觉民,那是我和黎叔的第一次合作。说实话,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他当时是怎么会找着我去演林觉民的,我当时也有一些意外。后来我是听人说,我之前的这个车祸经历,让黎叔觉得我可以胜任林觉民,包括后来的戴涛这样的角色,他可能觉得我会有一些,和别人对待生和死不一样的态度吧。
何东:我大约是在一年前采访张黎,问了一个挺难的问题。
我想问你,你跟他合作,最具体、最直接的感觉是什么?
胡歌:像在考试,每天他都会给我出不一样的考题,压力很大。
何东:不责备你,但有压力。
胡歌:对,他很会保护演员,他不轻易地伤害你。但是,我拍他的戏,我会永远觉得,自己是不是哪儿还做得不够好,但是这种无形的压力会去,激发你的很多东西。如果打个比方的话,我觉得在黎叔的剧组里演戏,你感觉你是在拿胶卷在拍照片,你可能演别的戏的时候,你是在拿数码相机在拍照片,因为你拿胶片拍照片的话,你会很珍惜每一次按快门的过程。
何东:严歌苓的中篇小说,《金陵十三钗》本身就很残酷,这个女作家很刻薄,你认为你自己,和(少尉)戴涛最通的是什么?
胡歌:说实话,我虽然有军人的情结,但是我对军人是不熟悉的,我去演这个角色,对我来说是有难度的。但是有一点,我对这个人物的理解是他,把生死这个问题看得很淡,因为每一个军人,尤其是在那个环境里的军人,他上了战场,他就不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活人,他已经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死人了,只有在这种状态下,他才会无畏无惧。我不能说我已经达到这样的境界,但是可能我以前离死亡很接近,所以在这一点的理解上,可能我会比别人快一点儿,或者说可以更深一点儿。
我以前是一个很怕死的人,尤其是我小时候,我对死亡特别恐惧,那个时候我对于死亡的理解,一个人结束了生命以后,他所有的感官就全部没有了,他就到了一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这就和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前的状态是一样的,是进入了一种无知的永恒的状态,那个是给我带来特别大的一种恐惧。我小时候一想到这个事情,我就特别害怕,我就睡不着。
何东:到了睡不着的程度了。
胡歌:对,我以前躺在床上,我有时候就会想到,人死了以后是什么状态、怎么样可以延长自己的生命,我经常会去想这些问题。
何东:所以你会想到炼丹?
胡歌:对,小学的时候。
何东:那我请问你,你这种恐惧是与生俱来的,还是你看到了什么东西呢?
胡歌:我没有看到什么,我以前小时候,我会问我妈妈:“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在哪儿?”
何东:她回答不了你。
胡歌:对,她回答不了我。因为小时候,比方说三岁之前的那些记忆,都是很零碎的,可能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我能够片断式地去回忆起,特别小的时候在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可是,那个时候我就会给自己,很多的疑问,“那再之前呢?再之前会发生什么事儿呢?”那是一片空白,无边无际地空白。我一想到这个,我再想到我死了之后,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又是一片无边无际地空白,这个时候我就会特别害怕。
何东:当你琢磨出来这个的时候,你就觉得那些军人的计较,反而是淡的,他(戴涛)上战场就把死亡这成绩单,就带上去了那种。
胡歌:可能现在我对于死亡有了不同的认识,当然戴涛他没有办法想到这个层面,对于军人来说,他的职责就是奉献自己,死亡对他来说,不是恐惧的事,军人死在战场上,对他来说是必然,也是他的一份荣耀,我觉得。
何东:你的粉丝为什么叫“胡椒粉”,你知道这个来由吗?
胡歌:那是好多年前了,可能十多年前吧,那个时候流行给粉丝要取个名字,好多都是跟吃的有关的。当然,这个名字是他们自己取的,“胡歌”的粉丝,取一个“胡”,取一个“粉”,就是“胡椒粉”。
何东:我见过很多的大明星,都是前面一样、后面一样,很少主动地谈,我作为一个偶像对粉丝的责任。那你认为,偶像应该对粉丝具体负哪些责任?
胡歌:首先,我觉得偶像不是一个职业,他跟演员不一样,偶像本身就是别人赋予给你的,不是说我通过什么工作,我就可以成为一个偶像,偶像首先是别人对你的认可,你才可以被称之为“偶像”。作为一个演员,他首先是一个公众人物,大家对你的关注,除了你在屏幕上塑造角色以外,还有就是你生活中的这个状态,喜欢你的人、关注你的人,有好多都是年轻人,甚至是小孩,你要对得起他们对你的这一份支持和关注。
何东:“粉丝这个群体本身就代表偶像本身的素质”,你怎么看这个话?
胡歌:人以群分嘛。
何东:物以类聚。
胡歌:对。
何东:如果有粉丝为了维护自己,在网上掀起了骂战,你会有什么反应?
胡歌:类似的事,我一直处理得不是太好,因为的确也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的粉丝为了我在网上、在微博上会去跟别人掐架。其实这个时候,我是想把这个事给按下,我有时候也会发一个微博来解释一下,来表一个我的态度,但是这个时候其实,对粉丝又是一种伤害。因为他们有时候会觉得,“老大,我们为了你出头,去跟别人掐得头破血流的,最后你出来还帮着别人说话!”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个特别好的方法。
何东:你肯定找不到。你还说过,“这么多人崇拜偶像,可能是因为现在大多数人没有信仰。”我何东知道一点,真正的基督教是反对一切偶像崇拜,你信佛教,你认为佛教是不是也反对偶像崇拜?
胡歌:有一句话叫做“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觉得真正的偶像,不是一个具像的某一个人,他可能是一种精神或者是一种行为。
何东:甚至是一种气息。
胡歌:是。
何东:我自己对粉丝有某种荨麻疹式的过敏,一根都不能有,甚至有过这样的感觉:哪个明星身后一旦粉丝成群,他就掉进了《西游记》里的盘丝洞,表面温柔备至,其实内在的情感深度绑架,这样、那样的限制、要求,就是在暗示,明星得接受他们的意志和意愿生活。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有心烦粉丝的时候?
胡歌:是这样的,我有时候也觉得胡歌到底是谁?我到底是不是胡歌?有时候我会觉得,胡歌好像已经不是我了,而是一个符号,是一个大家心目中的人。我的粉丝对胡歌,他们有他们的认知,他们理解中的、心目中的、眼中的胡歌是那个样子的,那个胡歌可以给他们带去正能量也好,给他们带去阳光、温暖也好,这就迫使我要成为一个,他们心目中的胡歌。但是有时候,我觉得也是一种好事,因为有他们的期待,这对我也是一种鞭策。
何东:没有不舒服的时候?
胡歌:其实也挺累的。
何东:我看你的资料看到这儿,我眼睛一亮,你说到人的转型,你用了一个特别奇妙的例子:“老鹰过了四十岁以后,会经历一个特别痛苦的过程,它要把爪子上的老皮咬掉,把自己的嘴敲脱落掉,才会长出新的嘴和爪子。这样,它的生命还可以再延续,二十年到三十年。”我就去查资料,我长这么大不知道这事。
胡歌:因为我当时出那个车祸,它那个撞击,其实我对于自己的那个过程的理解,它不仅是撞坏了我的躯壳,其实它也撞碎了我的事业,撞碎了我的生活。我在面对这一地碎片的时候,我要重新把它拾起来,但这个过程是让我感到很珍贵的,这不是常人所能够经历的。因为我们太容易,按照自己的惯性去生活了,我们太容易按照,自己所以为的好的模式去生活了。但是,这种突如其来的撞击,让你可以更清醒地看到现状。我跟老鹰不一样的是,我的这种撞击是外来的,但是老鹰是来自于它的内心,它是自己可以去,把自己现有的一切破坏掉,然后重新再拾起来,这是很不容易的。
何东:你何以保证,那次车祸不是你自己心里的一种撞击,你何以断定这个事儿?
胡歌:肯定不是。
何东:很难说,这几天我就在琢磨这个东西。
胡歌:因为代价太大。
何东:我听演话剧的何兵做过一段形容,我跟你说说,我说我特别奇怪,我特别喜欢费德勒,高速击球,跟勺子一样,一个小球就让对方往往措手不及。何兵会打网球,他说:“何东,我告诉你,他那一下,他一定跳出去了,看着自己才会打出一节奏。”他懂网球,才会给我做出这么一种形容。我请问,那个事故让你看出了原来的什么不真实?
胡歌:我从小到大运气很好,但运气这个事儿有好也有不好,我在06年的时候,其实大学毕业才一年,我已经拿了很多奖了,当时因为拍了《仙剑》,人气也很高,可是那是一种空中楼阁的状态。如果我没有这次车祸,让我停下我的脚步的话,我可能就变成一个泡沫了,我也不知道现在会干嘛,可能那个时候也年轻,面对突如其来的名也好、利也好,其实是把持不住的。
何东:猝不及防。
胡歌:而且内心也自我膨胀得很快,让我能够停下来,我就可以看到,其实这个抛物线是不科学的。
何东:太不科学了!
胡歌:对,可能掉得也会很快。
何东:这次我到宁波去采访郑晓龙,碰到孙俪了,我说“小主”,她在那要有900多场戏,我说了句话她记下来了,“移动性劳改,我真不羡慕你。”
胡歌:这个形容挺有意思的。
何东:移动性劳改,劳教。
胡歌:其实有时候反过来想想,我还挺享受这种劳教的日子,有时候拍戏在这个戏剧的世界里,我能够找着自己,能够找着这个路该怎么走。有时候我戏拍完了,比如一个戏跟一个戏空隙的时候,往往就会没有方向。这个是我现在面临的一个问题,我发现我自己好像没有生活,只有在戏剧的世界里,我才可以找到我自己。
何东:有一个“胡椒粉”,给我送一个建议,写得很细,其中最大的一个要求,就是别跟胡歌聊车祸了。所有的角度都被胡歌聊完了。她知道我今天采访你的心情吗?我今天家里头有车祸,有癌症,有脑溢血的病人,会跑医院的就我一个。所以,我怎么跟你能不聊这个呢?心里头非常特殊。
胡歌:我能体会,因为我家也是,一样。
何东:只有我们去一件一件事地去面对它。
胡歌:有时候我觉得在生活中遇到的,有两个场景是让我觉得挺残酷的,一次是我在演一个喜剧,一个特别无厘头的喜剧。可是前一天,我母亲被送到医院去抢救了,还躺在重症病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第二天还得去演一个,特别无厘头的喜剧,我觉得这个特别残酷。还有一次是我奶奶九十多了,她也有一次很危险,被送到医院去抢救,在急诊室,我跟我爸就忙前忙后地在医院,当时医院走道的墙上,挂着一个电视机,电视机里在播我的那一期《快乐大本营》,然后就看见我在荧幕上蹦蹦跳跳、蹦蹦跳跳的。有时候在那种时刻,我所扮演的这个职业的残酷性……
何东:当你住院之后很长时间,再度重新接触公众和表演,你在一次采访中说到,“就像我从黑暗中重新进入光明,心里并不太适应,也不太舒服。”那么,你用了多长时间,你把这种不舒服才得到缓解的呢?
胡歌:挺长时间的,因为我当时在家里,休息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然后,其实我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就复出工作了,因为我身上担负着太多的期望和压力,最直接的就是《射雕》这部戏,停拍了将近一年,所有的人都在等我,我不得不在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回去工作。刚开始的时候,可能身边的人,包括医生,都会给我一个特别好的愿景,告诉我可以恢复到,原来的九成,甚至更好。可是,在每一天的等待的过程里面,这个太漫长了,而且我每天都会面对一张残破的脸。所以,我始终是没有信心的,因为我觉得这个现实,和那个愿景距离太遥远了。直到我拍完了《射雕》以后,我都没有太多的自信。后来去找了韩国的医生,都说韩国的技术好,他说可以帮我修复,修复到和原来差不多的样子,我也是抱了很大的希望,可是也没有一个太好的结果。可能这个过程真的是很漫长的,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通了一点,我现在就是这个样子,我为什么非要去,变回原来的样子?这个就是现在的你!
何东:你知道,《圣经》里的先知是被上帝追的,不是他们情愿的,我看了很多书才知道,跑!不行,抓回来。胡歌得受得住才选你,有太多人就一路下去了!
胡歌:我明白,我最近拍的一部戏叫《琅琊榜》,它里面有一句台词,因为这个角色,也是一个涅盘重生的过程,它里面有一句台词,其实让我印象很深刻的:“既然我活了下来,就不能白白地活着。”当时,我觉得能让我留下来,似乎是有一些使命要我去完成的,因为我这个危险的程度,不亚于您的母亲,因为我的脖子上有一条很深的疤,(这就算了不谈了),就差了那么一点儿。
何东:你手术完毕,第一次照镜子时候,内心的感觉是恐惧,不是害怕。你当时是这个感觉吗?
胡歌:说真的,我当时从车祸现场有意识的时候开始,我最恐惧的是:“我会不会死?”那一刻,第一时间我以为我要死了,因为我感觉我的脖子一直在流血,我当时就在问自己:“我是不是颈动脉破了?”这是我最恐惧的事情。然后,送到医院以后,整个晚上一直在做手术,先处理的就是,脖子上的伤口,然后这个时候医生跟我说:“没有破,你放心吧,没事儿。”我的心就平静了。
第二个让我有恐惧的,是我的眼睛,因为当时我的整个右面的脸是没有知觉的,我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我悄悄地用手摸了一下我的脸,我觉得全是血肉模糊了,我想说可能我的眼睛没有了。然后,医生告诉我:“你的眼睛还在。”
所以,这两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个是生命,一个是我的眼睛,都保住的时候,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当时想去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那个心态,可能说了您都不信,我就是觉得好奇,我就是想看看,我撞得这么严重,我到底能变成个什么样儿?
何东:你告诉了我一个最基本的状态,一回过来,第一是生命,第二是心灵,眼睛嘛,这两个最重要的东西。那么,为什么所有的人,只要让他平安,他还是关心他的长相?好看或不好看。
胡歌:这是后来的事了,人还是贪婪的,你知道吗?人还是贪婪的,你命保住了,眼睛保住了,你就想得到更多。这又回到我刚才说的了,其实我已经释怀,当时那一年我24岁,我说我做了24年帅哥也够了,以后丑点就丑点,大不了我就不做演员了嘛。可是所有人跟你说,你可以回去做演员的,你可以恢复到,原来差不多的样子。那么,有了这么一个憧憬在心里面,然后每天又面对着,不一样的自己的时候,那个时候心里会比较煎熬。
何东:车祸的代价太大了,如果同时赋予你魅力,你想想,多满意啊!
胡歌:从长远来说,这件事对我来说是积极的。
何东:就像今天我来采访你,一进来,一个小伙子问:“胡歌还劳动何老师来啊?”我想问他一句:“你死过吗?”因为我在家里看你的资料,我看到那,虽然当你睡着了,一醒,你感觉到眼前所有的一切。我当时叹气,“他肯定当时不在阳界,在阴间看了自己一眼。”
胡歌:以前我也是,从所谓的玄学的角度去想过,我是不是去到过另外一个世界。后来,我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书,也尝试从科学的角度,去解释这个问题,因为有很多书是,那些感受过濒临死亡的那些人写的,他的那种感受,好像是脱离了三维空间,去到了另外一个我们所谓的四维、五维空间所感受到的东西。这个会让我反过来想:人到底是什么?什么是人?是肉身吗?是这个躯体吗?还是这个脑子呢?还是这个脑子里面的灵魂呢?或者说是意识呢?其实最最核心的是这个意识,意识以外的东西,全是为这个意识工作的,我们的肉身、我们的躯体,都是为了让这个意识能够存在在,这个三维的空间里面,它是一个意识在三维空间里的载体。但是,当你的生命终结的时候,你的意识就没有办法,在三维的空间里存在了,这个时候它可能会去到,四维和五维的空间。所以,躯体对于意识来说,它是一种保护,或者说让它存在在这个空间,它有这样的作用。同时,它也是对意识的一种束缚,因为有了这个躯体,让你的意识只能存在在,这个三维的空间里。所以,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对死亡没有那么害怕了。
何东:这回的《四十九日•祭》,(戴涛)这么一个角色,《生活启示录》,你跟闫妮是姐弟恋,明年还一个《琅琊榜》,你演一个政治家,再加上话剧《如梦之梦》,这些角色的变化是你主动的选择,还是没有主动选择,自然而然找到了你?
胡歌:在找到我之前,我是有主动地预谋,因为之前好多年,演了太多古装偶像剧,接到的角色都是大同小异的,差不多类型的,连人物的命运走向也是很接近的。我就觉得作为演员来说,如果一直是在重复性地表演,对我的职业是一种伤害,而且我也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瓶颈,我没有办法去突破。所以,我希望自己可以有新的尝试,但是这个新的尝试,其实是挺难的,因为之前的荧幕形象是比较深入人心了,除了观众以外,包括剧组、制作人、导演,也以为胡歌只能演那个类型的角色。所以,我会想到了舞台,可能我可以先通过舞台,来让大家看到,我也可以去演绎另外不同的角色。所以,我这一步我走得还是挺成功的,因为演了《如梦之梦》之后,像《生活启示录》这样的戏,才来找到的我,不然留在大家印象当中的胡歌只能演古装。
何东:所有人出生都是被动语态,这是英语比我们汉文明高明的多的,我问过老师为什么被动?不为什么,就是。后来我知道了,有些东西不能问为什么,就像这被动语态,上来就是这样的。你说过:“我相信命,但是我不相信运,命就像是个剧本,在出生以前就写好了;运,就好像我们演员演戏一样,剧本拿到了这个角色,你演成什么样,是好是坏,还是看个人的。”你这话很确定吗?
胡歌:这是一个师傅告诉我的。
何东:我不认为很对,在家里我就质疑,命是剧本,就像史铁生说的,当我们生下来那一天,就把终极的成绩单,已经握在你的手里了,你必然要死。我要说明,胡歌所有的这些事到现在,你还是被拣选的,你不能左右这些东西,你怎么想都想不通。
胡歌:但是我也想请教一下何老师,人活着,他每天都在做选择,他在做不同的选择,选择、选择、选择……从出生到今天,你肯定会走过无数个叉路口,然后走到了这儿。选择,是主观意愿的一件事,是不是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你还是会走到这儿呢?还是说,不同的选择会走到不一样的地方?
胡歌:这就是史铁生说得比你高明了,“我们来,都是回忆和辨认,不是来学习的。”你回想你在香港的那几个月,你不是回忆和辨认,你是在干嘛?你有什么可学习的?他这话说得太高明了。所以,这样说,佛教的轮回才成立啊,我们来回忆和辨认的。胡歌,你信不信,所有你会的东西,都是一下明白的?几乎没有学会的。你不信,你肯定有这种死穴,我努力半天,我刻苦,没用,你没有兴趣,你肯定有好多这种事情。
胡歌:我相信有顿悟的,我相信顿悟。但是技能不可能,有一些东西不是靠学习而得到的。其实这个不是在人的身上,得到最多体现,其实是在动物的身上得到最多的体现。因为我养猫,你在它们身上,你会发现很多神奇的东西,没有人教它们,很多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
何东:我还想跟胡歌争论一下,你说在选择,你会做梦吧,梦是证明佛祖和上帝一定在的,你怎么左右你的梦?
胡歌:这就跟我刚刚说的能够连上,我说的关于意识和躯体的这个问题,因为人在睡觉的时候,他的躯体是处于一个最低的状态,各项机能都是暂停的一个状态。我也只是一种猜测:是不是这个时候,人的意识和身体会有短暂的分离?短暂的分离以后,你的梦境就产生了。我们有很多平行的空间、平行的世界,你可能就会看到将来,会要发生的一些事情。所以,我们经常在生活中,会觉得好像这个场景我在梦中见过。
何东:很多年纪大大小于我的男女,但我发现他们懂得太多,而且衰老得特别快。但是我从胡歌的眼神里,从你的聊天里,特别是从你的文字里,你始终是有一种天真,你告诉我,这个东西是遗传还是天赋?
胡歌:不是遗传,也不是天赋,可能本身我就不愿意长大。尤其是,当我觉得我的这个职业需要有这一份天真的时候,我就更不愿意让自己长大了。
何东:你曾经有过出家的念头,而且想象着如果出家就去普陀,我们北京人和北方人一说佛,就告诉我去五台山了,南普陀是南方人普遍的佛教选择之地吗?
胡歌:南普陀是南普陀,普陀是普陀,南普陀是在厦门,普陀是在浙江。
何东:我说的是浙江舟山的那个,你为什么选择这儿?
胡歌:因为我之前去过那儿,对那儿比较熟悉,也比较有感情。
何东:还碰到一个大师,你认识过一个大师傅,他对你有直接的启示吗?
胡歌:有过一个很神奇的事,那个大师跟我的一个老师关系很好,我这个老师,她也是经历过生死的,她在我出车祸之前也发生了一次严重的车祸,她是我的一个表演启蒙老师何老师,那个大师跟她是很好的朋友,他们有经常联系。那一年去普陀的时候,是何老师带着我,去见到了这个大师,他话很少,而且他给我的感觉,其实就和普通人一样,他没有什么特别深奥的话。然后,请我们吃了顿饭,带我们去参观了他的宿舍,就和普通人一模一样。我觉得可能真正的大师,大概都是这样的吧。
后来发生一件特别神奇的事,突然有一天我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她说这个大师圆寂了。我当时还挺难过的,因为这个大师年纪挺小的,大概也就三十多不到四十,这么年轻就圆寂了,后来想说他是生什么病?我老师说不知道,听说他圆寂了。可是过了半年以后,那个大师给我的老师发了一条短消息,他说:“我回来了。”但是我后来没有再见过他。
何东:很多肉眼看见的未必真实。我为什么不停地问你普陀呢?我是在郁郁不得志的时候,报社派出一次长差,我在(普陀里)东张西望,里头一个老和尚出来了,我过去问他为什么?他说你这个人跟这里头完全无关。他一指门洞,四大金刚,我再一对着镜子里,他说你跟这个里头没关系,你是干这个的,就是手执钢鞭的那个,真是看人很准。我走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粗布,上面写着“南无阿弥陀佛”,后来让别人给扔了。
胡歌:我每年都会去普陀山,我有一半的时间,其实是坐在那个旁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信徒。有时候其实我在想一个问题,很多东西都是形式的东西,有很多人把形式当作了,最主要的东西,而他们忘记了本质的东西。
何东:你在一些访谈里暗示过自己有信仰,但和现在很多的演员不一样,你从不把你的信仰拿出来当标签标榜,你的信仰到底是什么?是佛教吗?
胡歌:因为我不像其他人,他们会有上师,他们每天会做很多功课,会念经,身上会带很多法器。我觉得我的信仰,可能形式感没有那么强吧,我觉得很多的宗教,它的本真都是向善,这个是统一的。可能我觉得在我的心里面,它是有一个依托,这个是我的信仰,或者说有一片净土,这个是我的信仰,当我有困惑的时候,我躲到这个地方去,滚一圈,我就觉得把身上的东西洗干净了,我就自在了。
何东:这个东西在你真低落或难受的时候,真管用吗?
胡歌:就像刚才说的,你真正难受的时候,其实能够解决问题的只有你自己。
何东:你出生那一天,家里就来了猫了,从小猫肯定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后来那个猫去哪儿了?
胡歌:那只猫命运很凄惨,它死是一个意外,它因为误食了老鼠药,是被毒死的。
何东:我听说你养过5只猫,是吗?谁管啊?
胡歌:平时我管,我有时候开工的时候,我会把它们带到剧组,如果不方便带的话,就是阿姨帮我打理。
何东:性格都各异吗?
胡歌:太不一样了,各有各的性格,真的就跟人一样。这5只猫是一家子,有爸爸、妈妈、儿子、女儿,还有儿媳妇,一家五口。
何东:最长寿的呢?
胡歌:都不大,爸爸、妈妈也才5岁,我从2010年开始养的,还不到5岁,快5岁了。
何东:你注意,没有,西方的电影中灵异出现的,都不是狗,都是猫出来,西方人也知道,他发现猫是一个灵异之物。
胡歌:可能猫相对于狗来说,它是一个更独立的动物。所以,我经常会观察猫,它有很多时候,你会觉得它在思考,或者它在放空,它在很多时候有这样的状态。所以,用猫来表现灵异的这种形式,我觉得更可以让人信服。
何东:更接近于灵魂。有人问你,你对未来的最大期许是什么?你说:“我始终认为一个男人最伟大的叫做父亲,什么职业都比不过父亲。我希望我以后做的事情的积累,足以让我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你想过没有,什么样的父亲叫称职的父亲?怎样的父亲算是称职?
胡歌:在我的孩子能够独立之前,我让他能够有十足的幸福感,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在他能够独立生活之后,我希望我的影响,可以让他幸福地过下去,走下去。
何东:就这么简单?
胡歌:很难的,说着简单。
何东:所以我想跟你探讨,咱们中国无疑是世界上,父亲最多的国家,我活了这么大年纪,看到写父亲写好的文字极其有限。所以我感觉,中国的父亲都当得不太好。因此,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应该想好了再去当父亲,所以我想到现在还是没孩子。
胡歌:那我就不着急了,我也没孩子。
何东:我最后一问,有采访问你,你马上要三十了。
胡歌:我已经过了三十了。
何东:咱们就作为这一个分界,你觉得自己以前是怎么样的,未来你想变成什么样?你当时回答是这样的:“如果非要划界限的话,三十岁以前的我是为了谋生而生活,三十岁以后,我会更加为了自己的梦想去奋斗。”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解读你这句话?就是三十岁以前,有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完全情愿去做的,而三十岁以后更愿意做自己喜欢的事?
胡歌:其实说得简单一点,我三十岁以前就是挣钱嘛,就是给自己创造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好的物质条件。我粮食储备好了,我就去可以做我喜欢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