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喜悦地活着

1.

半阴半晴。

偶尔从云缝里渗出来的阳光淡淡的。风送来橘花、柚子花、泡柑花的香味。

它们一样的花香，一样的叶子，一样的绿，我是分不清哪是橘花哪是泡柑花的，更别说柚子花了。

站在窗前望远远的白杨，只觉那绿深得有点化不开了。

2.

24病床上的夫妇六十多岁了，他们的女儿二十五岁，才做了妈妈。

“恁那姑娘生小孩早，恁那们迟咧。”我笑。

妇人也笑：“我们的女儿是抱来的。妇人看男人，又说：“她爸爸手术，是女儿督促的。我咧丫头硬要她爸做手术，说做了好，免得年年疼，年年担心。”她满脸笑容，“我们是东港那边的，有点远，这几天她就她姨妈家住。她姨妈就是生她的妈离这近，方便来看她爸。当时我咧老表悄悄生了她，怕单位掉号，就送了我。”

“恁那不怕她与他们亲，不亲恁那们了。”我笑。

老两口也笑，爽朗且大声说：“咧不会。她结婚的时候还是我们要她去接她姨妈。她一直不愿意去他们家。她那还有个哥。她多个亲人好。”

我用欣赏的目光看他们。他们的笃定、大度及对自己、对孩子的信任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散淡。而这散淡里，却是最浓烈的爱。

3.

去婆婆的菜园摘蚕豆，正好遇见公公穿件夹背心背一捆陈年的竹竿从老屋后面出来。

“恁那怎么就搞事了呀？怎么不歇着？”我担心地。

“这点子事算么事。我早好啦，不疼啦。”公公笑呵呵地，“你姆妈种的黄瓜开始牵藤了，要扎架了。”

也是，公公还没出院看起来就精神抖擞了。

“这老汉好雄。”同病房的人说。

菜园里，黄瓜、豆角的触须向前探着，它们细细的绒毛又一股子说不出的生长的气息。我喜欢那气息，生动、活泼、向上。

月季的叶子间藏着好多好多花苞。开放的，半开未开的，是花红嘟嘟的大点儿小点儿，煞是可爱。

蚕豆比前几天饱满多了。婆婆看见我，连忙走过来帮我摘。

我喜欢吃蚕豆。

韭菜炒蚕豆，吃进去，是满满的四月的香气。

4.

明日邹先生第二次手术。

医院下了催款单与通知单。

催款单显示预交10000元。

“你们前面不也交了这么多？”隔壁病床上的妇人问。

“那不止咧。还有前几天的费用也花了几千。”

通知单上面写着准备浴巾两条，爽身粉一盒，笔一支，本子一个……最重要的是病房里需两名男性。

很庆幸邹先生有兄有弟。他们在旁边，我的心是安定的。

很庆幸自己生了两个女儿。古往今来，亲人之间的爱从来都是踏实的、温暖的。

珍惜自己的亲人吧。

珍惜自己的爱人吧。

绝大多数时候，他们就是我们对生活的生生之力。

5.

妈妈给我扯了一把苋菜放在门口。

“你拿进去啊。这菜太嫩了，风一漂就蔫了。”她交代我，又走回去给我拿三个新蒜过来，“喏，把新蒜拍了炒它吃，最香了。”

“新蒜清炒蚕豆也好香。”

“你喜欢吃就多炒几餐吃。要不然，又得等到明年了。”

6.

读书。

练字。

写自己想写的字。

真实地爱着爱我的人。

懂得在素常的日子里给自己抹上一点淡淡的口红，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买几身自己喜欢的衣服。

我所想的，是怀着一颗心，努力向着自己喜欢的样子生活。未来可期，余生还长，我还是愿意心怀喜悦地活着。

2021-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