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记

阴雨连绵。好在已是四月，蔓延的绿边还能撇去一部分阴雨带来的不快。

站在桃树下，只觉绿意深深。

一晃，白杨的叶子绿得有些招摇了。连那硕大的鸟巢，在高高的树梢也要被遮蔽得不见了。

今日在妈妈家吃晚饭。她炖了牛肉，炸了春卷，煎鱼，卤肉、炒香肠……难得她还用柴火焖了锅巴饭。

锅巴饭香喷喷的，好吃。

邹先生这两日在医院检查，降血压，为手术作准备。

公公手术后恢复得很好，让人放心。

这几日花钱如淌水。

早上安安来到我们房间的时候，我和邹先生还没有醒。应该是安安喊爸爸，邹先生惊醒，一骨碌坐起来，说：“伢，你怎么不早点喊我。六点多了，要迟到了。”

邹先生起床，我在半梦半醒间和坐在我床头的安安说话，问她需不需要给老师发信息，说可能会迟到。安安连连摇头：“不要紧的。我们本来是七点五十分的早课，老师要求七点半到校，是提前了一会。”

孩子读书总是辛苦的。

下午去给邹先生买术后的睡衣。后经过常逛的店铺，进去看，一眼相中一件小西装，盘桓许久，还是买了。这次的衣服兑了从前的积分，价格上比心理预期略少一点。

昨穿浅卡其色的长风衣，隔壁幺妈问我几时买的新衣服？答曰几年了。她问怎么还这么新？我说我的衣服都新。也是，我一年置办一两件看得上的衣服，这一年年下来，也不少了，轮换着穿，自然看起来都是新崭崭的

妈妈偶尔说我舍得花钱买衣服。我说，趁年轻，穿几件好衣服。年纪大了，想穿也穿不出什么样子了。

晚饭后与芷涵散步，遇见一丛红芍药缀在人家门前斜缓的河坡上。

那么灿烂的芍药全心全意为自己开着是真好看。

我走近了拍它。

门口站着的女人说是她在路上捡来了随手一栽的。

“我也不晓得它这么好看。昨天还好看些呢，今日一个小伢把几朵开得好的全摘了。”

“这么多花苞，明天肯定又要开很多。”我看着鼓鼓的花苞说。

散步归来喊妈妈。妈妈没应。

“奶奶在敬菩萨呢。”

我走几步，透过半掩的铁门，见妈妈双手举着黄表纸，那纸已被她点燃，袅起的薄薄的四方的黑灰向上，向上，直上屋梁，片刻，那四方的黑灰像一团墨，散开，消失。袅袅，偶尔一两点纸灰快速落下，妈妈就忙用一只手往上撩，好让它上升。我不再说话，径直回自己屋了。

“奶奶好虔诚。”芷涵跟着我，说。

每一个日子，在夜晚来临之际以星星之光显现。透过门孔，可以看见火光、寂静和一个老妇人内心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