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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随笔。原创。 |
分类: 随笔 |
余味
昨日的白霜成了记忆。
天又灰了下来。
此时村庄里的野草、残荷,有一种说不出的颓败,这倒显出那些菜蔬越发的鲜明,越发的养眼。
我特别喜欢冬季的萝卜,翠绿的叶子,白嫩嫩的萝卜,也有更好看的红萝卜,圆圆的,配着绿叶子,总让我想起汪曾祺文字里的萝卜。
今早凉拌了一个小水萝卜,真正清爽、香脆。白萝卜洗净,削皮,切细丝,加一根芫荽,半块生姜,一瓣蒜子,生抽,盐,陈醋,香油,那个鲜劲儿,是小时候的味道了。
东直渠的荷是我今年见到的残的最迟的荷。那荷叶灰绿里带着些黑了,荷叶的裙边还没有完全卷起来,是那种最后的坚持。而一些莲蓬高高直立着,莲子是没有了,露出空空的黑洞静默着。我的心里忽然跃出昨与三年级胡祖航背的《采莲曲》,“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嗯,这是它们盛年的模样了。我的记忆里,这些荷叶那时很可爱的样子,它们静静地浮在清澈的水面,大片的,小片的,展开浮动着,中间点缀着的白荷亭亭玉立。
是的,是白荷,玉质的那种光。不知这渠里的藕是不是白莲藕?
今日在东直渠里看见银白的小鱼,是养鸭的主人在抽渠里的水,那鱼便露了出来。他大约想把水渠抽干了捞鱼。蛇一样的水管蜿蜒着从渠那头到另一头,渠水浅了,露出里面绿色的丝网。一只小白鱼迎水而上,它应是想尽快离开这危险之地,可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站在岸边,一个人默默看了好一会儿。
活着,没有什么是容易的。
昨与儿时的朋友萍聊天,说起一些小时候的事。那时真无知呀,与人吵架。那时和好多人吵架,都是要好的朋友。吵了好,好了吵……妈妈在旁边听得直笑,说小时候都这样,“tiao ga 朋友。”前面两个字我写不出,意思就是穿开裆裤的朋友。哦,就是发小。
我曾与萍的姑妹吵架,她老公帮忙。当然,那时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会成一家人。
“我结婚了说了他好几次,说两个女生吵架,他一个男生去搅和,丑。”她大笑。
我也笑。“都一样,我弟弟与人吵架打架我还不是跑过去帮忙。那时不过是为一句话、一块糖那么点子小事。”
许多人说我一直在写。其实,这没有什么。我喜欢写,我空闲的时间都拿来敲字了。说实话,我害怕生命一点点失去,心里寂寞而苍凉。
我需要一点什么来填充内心。
过了冬至,白天会一天比一天长。
太阳升起又落下,我站在门口,看着天一点点暗下去,看着天空再也没有什么痕迹,我虽然已经活到了不惑之年,但还是会为自己又虚度了一天而感到惶恐。
“一天又过去了。”我这样说着,“哎……”我重重地叹息,进屋,锁门。如果能遇见有月亮的夜,会让我感觉到很多安慰。小津安二郎说:电影与人生,都是以余味定输赢的。在我心里,那月或许就是这一天的余味吧。
冬天,有月亮的夜不多。
昨,月亮很早就出来了,这时离天黑还很遥远似的。
2020-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