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事

小路边，能够遇见的开花的植物越来越少。毕竟小雪在望了。

   哦，就要小雪了呀。

   前几日，看见两朵娇娇弱弱的牵牛，瘦瘦的紫在深绿浅褐的杂草丛里，我不免又多看了它们几眼。

   再向前，就可以遇见那一小块荷。东直渠很长。我看见的荷应是住在渠边的老人种的。这些荷似乎比别处的荷绿得时间长一些，但这个节气，亦是“色苍苍”了。

“干荷叶，色苍苍，老柄风摇荡，减了清香。越添黄。都因昨夜一场霜，寂寞在秋江上。”

我能背诵古文不多，元朝刘秉忠的这首小令却是记得。

   那天去看荷，飞着细雨。墨绿色的荷因了雨水的滋润显得那么安静。而那些褐色的莲蓬空洞着，在水面细微的褶皱里，似乎不需要眼睛也能偷窥千年的光影。

“寂寞在秋江上”。

有时候觉得借着古人的句子感慨一下也是挺好的。这感觉，大概和一个陌生人说话，恰好你们还聊得来，那我就好像获得了格外的喜悦。

啊，忘了说，刘秉忠是出过一段时间的家的。

合掌，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这让我想起二圣寺的和尚。我在神农架的木鱼镇遇见的和尚。他们披着土黄色的袍子，光头，顶着戒疤，不言不语。

其实，我更喜欢汪曾祺小说《受戒》里的和尚。他们出去做法事，一起打牌，种地，算账，然后还有人结婚，（老婆在后院，不出来），当然，这里面最可爱的是明海。他那么小，出来做和尚就和出门学手艺一样。嗯，在汪曾祺的小说里，和尚就是一门手艺。和木匠、裁缝、篾匠、剃头匠一样的手艺。

这几天天黑得很早。昨晚五点多我出去，眼前已是一片昏暗。想着时间还早，去东直渠那边转转，不想走到半路感觉到雨滴在面庞，急急回转，到妈妈家门口天已黑得差不多了。想喊妈妈，和她说会话，看她大门紧闭，房间里的光透过绿色的窗帘溢出，只略站了站，就回家了。

妈妈今天在家。她在菜园里掐茼蒿、菜薹，她和爸爸一起挖大蒜。是的，那大蒜他们一锹一锹的挖。

“你看，这大蒜长得多好。”她一边挖一边对我说，“种的时候我底肥下得足，后来你爸又撒了灰粪。”

“明天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我笑。

“巴不得啦。”她看我，满脸的菊花。

今天读到一首好诗。嗯，其实很久以前就读到过。

像这样细细地听

像这样细细地听，如河口 

凝神倾听自己的源头。 

像这样深深地嗅，嗅一朵 

小花，直到知觉化为乌有。 

像这样，在蔚蓝的空气里 

溶进了无底的渴望。 

像这样，在床单的蔚蓝里 

孩子遥望记忆的远方。 

像这样，莲花般的少年 

默默体验血的温泉。 

……就像这样，与爱情相恋 

就像这样，落入深渊。 

by：[俄]茨维塔耶娃/飞白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