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都不可多得

与隔壁幺妈一起摘野菊花。

其实是她扶着一根枯枝，身子尽力前倾，费力地去摘，我站在岸边接过她递过来的花。

“你小心点，别滑到水里了。”我提醒。

 “好多呀。好多呀。”她一边摘一边不住地赞叹，“你小爷喜欢喝菊花茶，这么好的野菊花我弄干净了晒，泡茶喝比买的肯定还要好。”

一个人爱一个人应该就是这样子吧？她（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人。那个人喜欢吃什么，那个人冷了热了，那个人……

忽然想起《红楼梦》里的 “风雨夕闷制风雨词”。黛玉在风雨里写了《秋窗风雨夕》搁笔，方要就寝，宝玉来看她，见面就问黛玉“今儿好了？吃了药没有？今儿吃了多少饭？”然后举灯照黛玉，笑说黛玉今儿的气色好。

宝玉后来披蓑戴笠出去了，又翻身进来问黛玉：“你想什么吃，你告诉我，我明儿一早回老太太，岂不比老婆子们说的明白。”

这看似毫不搭边的两件事，却让我立刻把它们连在了一起，那就是深藏在我们心底掏心掏肺的爱。

爱的好处是什么呢？爱让一个人变得柔软。爱是生命里的不可或缺。

今天天气依然晴朗，坐在矮凳前，觉得此刻的阳光刚好，柔和、温暖，白里带一点点淡黄色。

把衣物拿出来，把鞋子拿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晾晒。那么好的阳光，可不能辜负。这时候的暖，仿佛就是我的全部。

早晨，一个人去了东直渠。不期望遇见什么，就是晒晒影子，看看影子。藜草的影子。节节草的影子。黄鹌菜的影子。那些在露水里颤微微的牵牛花的影子。那些飞着、立着、向前跳动着的鸟的影子。

天空那么高，一些枯藤，也有好看的影子。嗯，那么好看的曲线，略偏于悲伤。或者，是含着我很少的一点点情思。

隔着沟渠，居然还看见一对老夫妇的老屋被打开的窗子，里面有挂着的老式蚊帐。外面有风和光，里面，是一双眼睛，她看着我经过，大声地喊：“丫头，早啊。又来走路呀。”我笑，与她招手、呼应。

回家，切了一个大萝卜，晒在筛子里。萝卜白，筛子红，搁在水泥高台上，即可当画来欣赏。把萝卜缨子用开水淖了，加一个黄尖椒，烩炒，脆、嫩。

住在乡下，基本的生活也不缺少什么。柚子、柿子家里都有。明日周末，想着吃过晚饭后去超市给孩子们买一箱牛奶，添点肉类，也就可以了。

爱之何物？大约就是这一饭一蔬，绵绵长长的日子。

2020-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