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好有时
(2020-03-14 20: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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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随笔。原创。 |
晴好有时
晴好有时,我愿意出去走走。道路两边的田野,有农人种的麦子,油菜。那黄绿相间的方块,是一种铺天盖地的强烈的视觉冲击。黄的绚丽,绿的润亮,这三月的美,不是应接不暇,是引人前去,去拥抱,去亲近,去融入,却又永远无法完整触及。
麦地那边,虾稻田水波粼粼。青蛙聒噪的声音片刻也不曾停歇。有人站在水塘边说话。他们的声音很大,由不得我不听。
“今年你打算几时出去啊?”男人在问。
“今年只怕不能出去了。”女人答:“现在湖北还有新增的,那边不让外面过去。说等这边清零了再等两个14天再去,那得等到几时?去不成了。哎……”
女人重重的叹息。
一场疫情,许多本来平常的东西,都被毁掉了。
这两天,不时传来有人复工的消息。昨隔壁的幺妈就接到老板的电话,说他们餐馆恢复营业的事情。小叔与我说,餐饮业复工不是一两天的事,现在老板打电话不过是稳住这些人。又说,应该问问到底怎么算工资?也是,都是普通打工者,不上班就预示着没有工资。
昨天妈妈去街上,回来告诉我说街上的店铺有很多都开了。我问有没有人进去,妈妈说现在进店的人肯定不多。
心有余悸的人啊!
今天一早弟弟带着妈妈去医院咨询爸爸住院的事情。爸爸去年开始疝气复发,时好时坏,这几天他自己要求去手术。爸爸是中风患者,现在年岁又老,疝气手术说起来不大,但对于他却是高风险。
“人老了,不行了,不行了。”爸爸这样说。
不知不觉,我们的一切都会被岁月偷走,容颜,健康,形体或心事。
“我现在是真怕你爸爸。”妈妈说:“以前我年轻,他病了我照顾得过来,现在他在医院里,我怕。”
“不要担心,反正现在都在家,我们可以轮流着去照顾。”我说。
不觉想到年轻时的爸爸妈妈和现在的爸爸妈妈,其实是同样的爸爸妈妈,从壮年到中年,到两鬓斑白,到老年的形如槁木,其实是同一个“我”。
如一棵树,春天青翠,冬天枯槁,其实是同一个身体。
我能望见二十年的自己吗?我能把现在的身体藏到二十年后吗?
东坡《寒食诗》里有一个来自庄子的典故——“暗中偷负去,夜半真有力。”庄子说有人怕船被偷,把船藏在深壑里,夜半潮水上涨,把船漂走了。
东坡还有诗云:“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人生看得几清明。”我在心里一边默默想着一边收拾房间,忽听得明亮的鸟鸣,下意识抬头,原来是两只花喜鹊落在窗户的防盗网上,跳着,闹着。我看着它们,想,它们来这里做什么?它们是想寻一处干燥处下蛋孵鸟吗?又想到喜鹊的巢是挂在高高的树梢,不觉笑了笑自己。
这样想着,就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目之所及,桃树绯红,李树雪白,像极了胡兰成的那句“春事浪漫到难管难收”。
此刻,阳光落下水杉的细影,斜斜地晃。它们刚刚生出芽苞的的枝条,偷得浅浅的绿意,铺在春天里,那么好!
202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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