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滴答

滴滴答答的雨，是春天的声音。

在菜园摘菜的时候，发觉李子树开花，细小、洁白，金黄的蕊在雨中颤悠悠，羞怯怯，时隐时现。

鸟鸣此起彼伏，在离我不远的柚子树上。柚子树绿莹莹的，似抹了油脂，一片片向着天空。前几日他把柚子树新长出来的枝叶剪了，又选了适合的绿枝插在装有清水的玻璃瓶里。黑色的茶几，配着新鲜的枝条，如此简单，却也如此美好。

我一个人择菜，淘米，煮饭，炒菜。厨房正对着门口，我一边在灶台前操作，一边看门外的植物很随便很不责任地放肆生长，不知怎么想到那句“玫瑰从来不慌张”。

可不可以说春天从来不慌张？

没有办法，美好的事物于我有天然的吸引力，轻轻一闪，它就来了。

想起小时候看《红楼梦》，那时还不懂里面深深的哀愁，但那“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白云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真正让我爱的。

不能远行，又下雨，只能在三楼的空屋里转圈圈。透过窗户，看见路上几无一人，静悄悄的。如今，所有的一切都似停顿，再也没有从前急匆匆的模样。而一些麻雀在地面上跳来跳去，它们啄一啄，又跳一跳，大约在寻觅着吃食，倏忽，那些雀子又呼啦啦飞起，越过屋后的桂树，飞远了。

我一边看着这些，一边脚步不停。耳朵里，主播正娓娓读着叶广芩的京味儿小说。最近这几天我听了她的《采桑子》《逍遥津》《三击掌》《豆汁记》，今天开始听她的《黄连.厚朴》，也很好，也喜欢。

昨晚，隔壁小妹看了我写的日记，说我需要的东西，她知道一个人有，然后推荐了一个名片给我，我加了，却没有出声。毕竟在乡下，我买了，人家怎么送？现在这么多关卡，能过吗？苦就苦一点吧。再说，好多东西都涨价，能将就就将就。

嗯，昨夜里八点多钟，某人去屋后的豆腐铺里买了一些火腿回来。他家的火腿太俏，我们只能在他刚起锅的时候去买才能分到一点，就这，还是看屋前屋后住着，人家匀给你的。不是老主顾，买不到。听某人说，瓦池湾的WXS来买，卖家说没有，都定好了。

一个多月没有出去了。

只能天天在家翻手机，那天看见天真老师写“只把手机梭梭，梭梭梭”，我就笑了，然后又沉默。其实，手机里的各种消息，不知真假，不看也罢。说好说歹的，说是说非的，我都不喜欢。昨天偶然翻群消息，看见一些人在里面吵架吵得厉害，我索性退出。

人类受的惩罚还不够吗？还需要像斗鸡一样跳来跳去吗？

对自己说，不诋毁别人，不了解的事不要妄加评论，因为真相越来越难得。

写字累了，走到门前望一望李子树。它在门口一动不动，那小小的白花无叶的庇佑，却也开得一派天真，欢喜自在，像从前一样。而李子树还有几枝枝条正鼓着芽苞，孕着一身花意。

QQ提示去年今日，我点击进去，看见自己写的小诗里有“拿着小铲刀的孩子/学着奶奶的样子，挖土，种菜/哦，春风在吹/而在此之后/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和我一样/像被种在了春天里。”

此刻，雨还在落着，一寸一寸檐雨，顺着一瓦一枝，悄悄滴在夜里，跟随步履迟疑的春天，抱枝入梦。

2020-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