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于无

莲叶

 

1，

十一月，立冬，篱笆旁边的那棵水杉的

落叶，为了与一种绿相恋

再次变小，回归至泥土

至春天的门槛

这，我也可以

我可以歌唱，或者飞翔

 

2，

晨阳初生

远远的，小贩就在叫卖

 “卖荞豆皮子勒……”

拉长的声音，带着尘世的辛苦

此起彼伏

 

3，

坐在落叶上，身边是野菊花

和偶尔飞到身边的虫子

下意识去拍的手收了回来

已立冬

它们大约想依赖人的体温

延长一点残余的时光

 

由它去吧

 

4，

阳光里，麻雀叽叽喳喳着

很亲切。我喜欢看它们落在枝头

像深秋的叶子

 

5，

遇见穿灰色制服的工人伐树

那些伸向天空的枝丫

此刻，全被抛在地上，横七竖八

它像忍受了非人的折磨而死

 

6，

水杉的叶子那么细小

它们落下，藏匿于菜叶子间

偶尔，我在夹菜的时候看见它不动的沉默

几近于无

 

7，

今天，妈妈去卖的是芫荽、红菜苔和尖辣椒

妈妈说，以后就指望菜苔和芫荽了

尖辣椒

要等来年了

 

8，

那些废弃的田地是荒疏寂静的

我每每望过去，总觉它有无尽的心事

无处倾诉，也无人倾诉

就像异乡与远方，低垂在人间深处

 

9，

吃晚饭的时候，听见高音喇叭里喊着

“父老乡亲，六点半在小区门口有杂技表演”

 

饭后散步，我瞥见探照灯里人影幢幢

而月亮清丽，在楼与楼之间

饱含清凉、透彻

 

10，

我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踩在落叶上

咔嚓、咔嚓

而你已走远

背影，像一个小小的点

2019-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