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喜鹊在柿子树上盘旋，不肯离去

   稻谷收割，空气中荡漾着一种稻子的香味。迎面开来的大卡车，后面的拖箱里装着满满的谷子，乡村公路窄，车行驶得很慢。我靠边，停车，等它经过。司机按喇叭，扬手，微笑，对我表示谢意。

   桂花开了，安安折了三支，插瓶，注水。瓶是春节时喝过芒果汁的玻璃瓶，此刻装几支桂花正好。桂花的叶子深碧色，配着金黄的桂花，透明的清水，宛若茶几上的一幅画。

   早起，薄雾。远处的田野似笼着一层白纱巾。菜园里，萝卜叶子上的水珠似乎要掉下来，来补课的孩子忍不住用手去摸了一把，缩回手，仰起头对我笑：“老师，冰凉冰凉呢。”

   冰凉二字，让我想起，是深秋了。

一个近乎十年不见的初中同学在路上叫我的名字，我努力回想，终于，她嘴角牵动的笑意让我想起她是谁。心里暗暗感叹光阴的无情。想那时我们同桌同宿，如今竟是走在对面不相识了。想来，她眼中的我也是中年模样了。

   周五下午四点半到家，周日三点去学校。每次安安都说：“妈妈，怎么在家里过得这样快呢？”小安前几个星期看见我会流泪，这个星期回家没有哭。今天送她去，想她那么瘦的一个人，背那么沉的书包，还拎那么重的一个袋子，真难为她了。还有芷涵，也是小小年纪就拖着个大箱子只身求学。

   十月又去了多半。霜降过后就是立冬了。

听《追风筝的人》，记住了阿米尔、哈桑和拉辛汗。以前接触国外的小说少，至从听过《静静的顿河》，对好小说有了更深的感触。

诗行会领着你，远离你自己的凉亭。

今天送姚源森回家，与他奶奶说话，才知道是他姑姑梅的忌日。梅与我同龄，埋在村头的坟山已几个年头。人生很短，怀一颗悲悯之心活着。

那只麻猫时常卧在荷塘的枯草上看着我在门口梳头、扫地、洗菜、晾衣。那是一只流浪猫，至从来了之后就没有走了。莫非它和我一样，也有一颗安定的心。

坐在电脑前写字，听得远远的声音。“卖蛋糕、麻花、黄豆酥、月饼、粽子、芝麻糖、苕皮子……”我认识那个老者，瘦高个，白发，微驼的背，埠河口音。他一年上头卖粽子，不知他哪来那么多的粽叶？

“诗人唯一的王国是语言。”

读波兰兹比格涅夫.赫贝特的访谈（虚构的访谈），里面谈到写诗的秘密。诗人说，我不知道，有时我甚至觉得无秘密可言……我不喜欢所谓的“灵感型创作者”，他们喜欢在公众面前妄称自己活动的领域的普通作者无法涉足的……

深以为然。

我当然不是什么诗人，不过是喜欢写几句分行罢了。有人说灵感来了怎么怎么，我写诗，好像说不上什么灵感，不过是每天在写，在训练。至于它会写成什么样，那不是我知道的事。

“小字难于宽绰有余。”今年习小楷，感悟。

“你的头发好多。”

小时候我嫌自己的头发多，现在不了。现在感谢这头浓发。看多了年纪大的人头发渐疏，就不免为自己的庆幸起来。

繁星满天。

凌晨，锣鼓的声音把我惊醒。大约是隔壁队的谁今天下葬。

幺爹幺婆年纪大了，小爷买了橘树，把菜园种满。

排骨三十八元八角一斤。

心里还在想《脂砚斋重评红楼梦》，又想，买了会仔细看吗？今年想订的两本杂志还没有订，不知能不能遇上邮递员？不知遇不见去邮局能不能订上？

一直在家，无所谓好坏。平淡，平静，琐碎。没有大志向的人，大约还是适宜这样的生活。

天又暗了。几只喜鹊在柿子树上盘旋，不肯离去。

2019-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