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

1，

我和妈妈在菜园里走动。

篱笆边的栀子，车前草。菜园里，黄瓜、苋菜、空心菜、豆角、苦瓜……西红柿还是小小的青果子，带点白，寂静在绿叶子间。

一阵风过。在渐渐变深的午后，吹来了清凉。我们边走边说话，声音很轻。神秘的绿盛着阳光，各种叶子在光影里现出好看的影子。

我们的影子移动着。

门前的大树上，几只雀子停歇。忽地，它们张开了翅膀，飞向了辽阔。

我微笑着，用眼睛追随它们的身影，和明媚缠绕。

“所有的来过，要对得起慈悲，还有恩泽。”

2，

半夏，在池边，面对新荷，深深嗅。

这无边的绿，清凉，清爽。想起《浮生六记》里的芸娘，在夏月荷花初开时，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于花心，第二天早上取出来，以天泉水泡之，那样一种天然的清香，其实是一个真正懂得自然之妙的女子的心怀。

刚刚落过雨，仿佛内心的清凉，那一瞬，我与荷叶上晶莹的水珠交换了自己的气息。

抬头，只觉云层似乎薄了起来。水田那边，一株笔直的水杉树努力生长着，它细密的叶子碧绿，热爱着蓬勃生长的禾苗。

而水田，充满着昨日的味道。记得那时与家人一起在水田里锄草，直不起腰。那时我们亲吻着土地，辛勤勤勉，收割稻子。

收割生出温暖与薄凉的生活。

3，

枇杷熟了。

枇杷熟透的时候，皮有点皱。妈妈说，这才好吃，够甜。

我喜欢站在枇杷树下边摘边吃。眼睛看着大的，手伸过去，摘下来，剥皮，然后送去嘴里，酸酸甜甜。妈妈仔细，她用剪刀，小心翼翼，说这样不伤枇杷树，等它来年再结果。

枇杷树旁边是柚子树。柚子树结青青的果，那么小，硬邦邦的。有时不小心碰到柚子树，青青的小柚子掉下来，打在头上，呀，轻叫一声，然后看一眼，捡起来，拿在手里，觉得真可爱。只是，它在离开枝头的那一刻，生命已经结束。

有一次把几粒青果子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它们一点点发皱，发暗，青，却一直保留。后来，我凝视它们好久，最后用一张白纸裹了它们，丢弃，转身离去。面对阳光倾泻，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哭泣。

我拨开那些声音。

这世界，总会有一些我们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