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正对门是一家早餐店。每天清晨，就有人在那叽叽咕咕说话。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就会听见那些过早的人高谈阔论着。我自然是无心听他们说什么，只觉得那样的声音在空气里游来游去，带着一股子热气。

街面有人卖菜。卖自家种的莴笋、韭菜、蒜薹、苋菜、空心菜，还有卖鱼腥草的。一年从头到尾，这街面就没消停过。

前两天有人卖菜秧子，我朝她看几眼，她问我买不？我说买了没地栽。她就笑。我也笑。还有人卖树秧子，花秧子。今年小桥门前的三棵柚子树到现在也没有发出绿叶，估计是死了。它们怎么就死了呢？莫非是去年的雪大了，冻死了？

明年再种一棵树。

柚子树旁边的栀子花已经含苞了。

昨坐在书店看陈忠实的散文，他写休学时，给他开休学证的老师眼里含满泪水，我也禁不住流泪了。书店人很多，我怕人看见，连忙用手挡在眉毛上，那样别人就看不见我的泪了。我看书，看电视电影总喜欢沉浸进去，自己觉得很不好。记得很多年以前与他一起看《九九归一》，那个电视剧我是看多久，就流多久的泪，他笑我，这划得来？看个电视剧哭得咧很。后来我就不喜欢与人一起看了。

写这些话时，我知道自己今天写的这些字又没有主题了。我经常这样。哪里有那么多主题？就像我过日子，如果天天追问有什么意义，我不过得了。

那还要不要写呢？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说话吧。这世界，找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太难了。或者说，找一个你喜欢说话的人太难了。

感觉自己每天都在浑浑噩噩里过。真羡慕安安和芷涵，她们多充实，她们的人生蓬勃着，充满希望着。是的，希望。我的希望呢？我的希望就是她们。你看我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是不是很蠢？书上说：孩子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属于你了。可我还是那样傻。明明知道，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她们身上。

想想自己真是可怜的。想想自己也是幸福的。嗯，我总是这样矛盾。我对现在的一切满意吗？作为一个普通的小女子，我当然过着普通人的小日子。

芸芸众生，大抵都一样，也没有什么叫人不满意的。但作为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我想，我对自己是不满意的。是的，不满意。

不满意能怎样？我还是很认真地过日子。我希望在我陪孩子的日子里，她们能感受到来自家庭的温暖与幸福。芷涵每次与我说话，都说作业很多，很忙。他也很忙。忙好不好呢？忙是现代人的常态。

已经八点多了。我今天得陪安安上书法课，舞蹈课。她上书法课时我也在旁边练习。我最近练习真是写得糟糕透了，我一点儿也不满意。书法练了也有几年了，觉得自己真是笨得不得了，总写不好，总不满意。我有时候劝自己，管它呢，又不当书法家。练了总归比不练得好。

燕子很早就开始叽叽喳喳叫。今年我不需要给它们开门了，反正大门上的玻璃破了一块，它们进进出出也方便。

只是，我得起了。要不然，安安上课得迟到了。她是好学生，不喜欢迟到。

窗外，四月的水杉真好看呀。那样的绿，高过屋顶，那样的绿里藏着那么多的雀子在啁啾地叫，像永远蓬勃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