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居

1月25日，阴。

搬来小桥已经两天了。以后的一个月，将在这里度过。

爸爸妈妈在菜园里锄草。我在菜园里转悠，掐菜苔。

“妈妈，这菜苔有蒙蒙虫了。”我说。是像鱼籽一样小的虫。

“哦。自己吃的，没打过药。”妈妈说。

鸟很多，高高低低地飞。我看到一只长尾雀，体态极美，落在柿子树上，跳了几下，又飞走了，像个过客。猫懒懒地在纸盒子里睡觉。爸爸怕它冷，在那盒子里塞了厚厚的绒衣，且只要是晴天，就给它晒窝。爸爸说猫是他的伴，一天到晚在家陪他。公鸡打鸣，咯咯咯咯地叫，无人理也一样的得意。

菊花还在开。明丽的黄。空气里植物的气息很好闻。泥土的气息也好闻。今年冬天雨水重，荷塘里还是满满一池水，折断的荷梗照例立着，颇有些风骨。地上，钻出了好些小草芽，嫩嫩的，青青的，一天比一天茂盛。立春不远了，这些草大约是嗅到春天的气息，迫不及待了。

下午，起风了。小桥的风似乎格外大，吹得卷闸门啪啪地响，遮雨棚啪啪地响。爸爸坐在电视机前听戏，芷涵说，爹爹又去听戏了。她笑，就嗯嗯唧唧地唱，也不知他听的什么？她说这些话时满面是笑。我也笑。我没告诉她我现在也听戏，越剧的《宝玉哭灵》、《金玉良缘》、《葬花词》……

隔壁阿姨与妈妈说话。她说她扫街一个月1350。妈妈说，只要每个月有，用不完。她说也是，反正住乡下，许多东西不需要买，也不像在街上，什么都和人比。“人比人，气死人。”她说。

我看着她们发呆。想这世界有些人一无所有，有些人却得到太多。得到太多好吗？怎样是多？怎样是少？

吃过晚饭，出去转了一圈，一路上，落叶、枯枝、麦子、油菜、茅草，还有光秃秃的丝瓜架（我在夏天的时候看见满满一架丝瓜）。经过小区那的超市，想起这个村的书记，因为种种已被捕。他以前连种子都向人借，不过是当了几年村支书，就拥有了房子、超市。不仅仅是一套两套房子，是一幢两幢高楼。

老天又放过谁？

夜，漆黑黑一片。坐在这里敲字，听见猫在一声接一声地叫。还有几天就要立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