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听着空调轻微的声响。有点凉,裹了裹薄被子,抱紧自己,又睡了一会儿。心里想着,放纵自己一会儿,就一会儿。
六点四十,起床,洗漱,洗衣服。要开学了,把孩子的书包也洗了。不准备买新书包,就把旧的洗干净。
一只黑狗不知何时立在门口。它望着我,如水的眼眸。我与它对望。它沉默了一小会,转身走了。
不知是不是一只流浪狗?
初秋。一个十分安静早晨。
立秋后,天气依然热。不过,早晚还是凉了。明天就是处暑。处暑即出暑,夏天和燥热会真的过去吧。
秋来冬临,一年也就要这样去了。
想起昨晚散步,走在我后面的妇人说她死去的男人。
“我给他看他的相片,他摆手,说不看不看,说不是他。”她大声,引得我侧目。
“我问他最后穿什么衣服,他说不急不急,还没有。别人问我怕不怕,我不怕。”妇人大声,仿佛说着别人。
那个死去的人是不甘的呀!他的不看,不急,都是不舍。
想起环城路上的小小教堂,尖尖的屋顶。想起极乐世界。
这段日子是颇有些惆怅的。怎么说呢?从哪里说呢?惆怅,失落,彷徨,仿佛人人都会有的。
中午煎了鱼块。是草鱼。想起小时候,过年的时候才买草鱼吃。那时穷,一般不会买鱼吃。买也是最便宜的白鲢。当然,弟弟会钓鱼。他砍一根细竹竿,然后花一角贰角钱在鄢先生手上买细细的钓鱼线。
鄢先生是瞎子。他拿根竹棍探路,细细的叮叮声里,透着一种从容。鄢先生挺直了身板走路,不紧不慢。“当——当当——当……”,他手里的铃铛节奏把控得很好,隔老远,听见他的“当当”声,我们就知道是他来了。他给人算命,十里八乡都找他。他们都说他是半仙,算得准。有一年我弟一声不响地与他同龄的男孩去了广东,我妈快急疯,找他算,鄢先生掐指一算,说几月几号回来,果然。
还有一次,我们村两个孩子落水,大人们找不到,也找鄢先生,鄢先生问了他们的生辰八字,默然,也不要钱,一个人走了。
莫非鄢先生有特异功能?
我不会钓鱼,会放鱼。放鱼就是在瓷盆上覆一张塑料胶纸,胶纸上挖一个洞,里面撒粗糠,用绳子系紧,沉入水底,过一会去把盆子拉起来,里面总有活蹦乱跳的小鱼在瓷盆里急急慌慌地乱窜。那鱼大的不过二寸,小的才一寸。鳑鲏、小泥鳅、小虾、小鲫鱼……各色各样。
现在的小河被污染了,不知还有没有鱼?我妈说,有水就有鱼。只是再也看不见孩子们钓鱼放鱼了。我偶尔和安安说起那时的事,她瞪大眼睛看着我,说:“妈妈,你小时候真好玩呀。我真想去那个时候和你一起玩。”
我笑。然后偷偷问自己:好玩吗?
我一直不是一个会玩的人。总感觉自己木木的。小时候看着身边的同学在学校的晚会上表演节目,总是艳羡得很。
我想,我从小就是一个安静的人。现在也一样,躲在家里读书,写字。
其实,我读书大多囫囵吞枣,字也总写不好。写不好能怎样呢?安慰自己说,又不成书法家,管它呢。
这两天在读西娃的《我把自己分成碎片发给你》。
我是一片片碎片吗?
倚在二楼窗前,看学校里的水杉。今年雨水少,水杉的叶子比往年黄得早。偶有风来,细细的黄叶子就飘呀落的。它们中的一些飞进了屋子,落在地板上,能闻得见淡淡的暗香。
“我双手捧着这个秘密
像捧着一捧水,为了不让它们
从我指缝间溜掉
我的十指,紧张而忧伤”
2018、8、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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