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叶新发，油亮泛光。这些崭新的小叶子，给人以希望。

油菜花烂漫。蚕豆花朴素。豌豆花洁白。紫云英散淡，稀稀疏疏点缀在田垄沟渠。有认识的农人骑着电动三轮车驶来，停下。我正疑惑他做什么，见他从车上搬下一袋青菜叶子撒在水田。

“用菜叶子沤肥呀？”我问。

“嗯。免得堆在门口看着脏，撒地里，过一段了还是肥。”他笑。

田间多野草。这个时节，野芹菜，卷耳，地米菜，婆婆纳……，在这样的乡野行走，想起人生当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

远眺。

四周有鸟声。

春日明媚，心静如绿。绿层层叠叠，铺到很远。

略远处，稻田边上的一片坟场热闹得很。春节插在坟堆上的红红绿绿的纸幡依然好看。想：众生平等，无有高下，到最后都是烟灰一捧，人间如梦。

到那边了是怎样呢？还认得阳间的人么？他们还老吗？还生病吗？还爱吗？

我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

原路返回，在几家人合做的高楼前遇见一个婆婆。她大声叫着“陈家辉”的名字，喊他吃饭。又问我看见她的孙子没有？我说没有看见小孩子在路上走，是不是去学校玩了？婆婆说，那你看见了帮我叫他回家吃饭。

有人在菜园边上挖鱼腥草，神态安详。鱼腥草，绿中带红，正是鲜嫩。菜园边上还有一棵桃树，桃花灼灼。如果没有人，大约我会偷折一枝。

又看见一棵李子树。李子花开，满树洁白。树下一群鸡在聒哒哒、聒哒哒。空气中鸡的气味盖过了花香，我连走几步，简单的嗅觉，让我快速地离开了那树繁华。

这并没有什么意义。

如果总要追问有什么意义，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春天又有什么意义？

2018-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