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拉开窗帘，看见对面街道上陈伯站着，他的面前，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一面碗，心里嘀咕，他今天怎么弄一碗面在这里吃？

仅仅是想一想罢了。

等我铺床叠被收拾好，然后习惯性去开窗户，瞧见那张桌子上又多了些东西，仔细看，香、纸、烛，另有瓷盘装着橙红的金橘……那烛已经点燃，红红的火在日光里闪。许是风大了些，桌子的一边还用一张大纸板挡着。陈伯正在点香，很小心的样子。

这是做什么呢？等我再看的时候，瞧见地上的一卷窝子鞭，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乡野之地，这样郑重其事地摆上香案，让我马上想起《红楼梦》里秦可卿死后出殡的场景。曹雪芹写“走不多时，路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俱是各家路祭”。

我想，这就是乡下人的路祭吧！

我们这里，每当有熟识的人去了火化了回来时，人们一般都是买一挂鞭炮摆在路边，待灵车走近，点燃鞭炮，孝子呢，会在门前磕头，答礼。

我很少看见像陈伯这样郑重的路祭。

很少，说明我还是见过的。那一般就是家里人在村口或者路口桥头这样的地方迎接自己的亲人。但这和陈伯不同。我忽然就为陈伯的这份庄重而升起一种别样的感觉。也许，许多东西真的需要一种仪式来体现它的特别吧。

我有些好奇陈伯要祭奠的是谁，可见陈伯一直在张望，也不好问，等了片刻，想着自己还有事，就骑车走了。

我边走边想，或许在路上会遇见。一路行去，淡淡的阳光照着，好几家屋檐还滴答滴答落着水滴。偶尔，一团积雪落下，“啪”的一声，吸引人的目光。拐弯，油江路的花店门前， 一溜儿排开的婚车正在装扮。有打扮得体的男人女人站在车旁谈笑风生。

腊月二十二。双日。大约是结婚的好日子吧。

婚丧嫁娶。这人生，总是不时亮出别样的春光。

201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