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叶随笔:原原本本(雪,继续)
(2018-01-28 20: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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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随笔。原创。 |
分类: 随笔 |
雪,继续
清晨,街灯亮着。
雪在灯光底下有一种炫目的白。
一个人走在三四寸厚的雪地里,不时会踢起雪的飞沫,不是咯吱咯吱的雪声,而是嚓嚓的雪声。我想了想,昨晚我们走路的声音是咯吱咯吱,怎么到了清晨是嚓嚓的声音呢?是积了一夜的雪还没有沉淀吗?
眼前一片白。没有了车辆行人的斗瓦路显得格外的开阔。除了几家早餐店门口袅着白汽,其余的铺面都紧闭着大门。
还是生安安那年落了这样大的雪。
小心翼翼在雪地里行走。怕摔跤。怕疼。细细碎碎的雪还在飘。不一会,帽子上,领子上,就有了白。边走边拍打着身上的雪。那雪黏附在衣服上,并不急于落下的样子。
是雪粒子,窸窸窣窣,有轻微的声响。今年的雪一直就不是鹅毛大雪。
遇见一个骑着脚踏三轮车的老妇人,三轮车的车厢用一块花被单蒙着,有没蒙着的青菜露了出来。我看着她,心里是为她担心着的。想起以前,妈妈为了她的菜能卖上好一点的价格,也会在下雪,过节这样的日子去卖菜。
我记得小时候妈妈有好些年在大年三十去卖甘蔗。她早早烧了团圆饭,我们一家吃过,她就拖着一车甘蔗去卖。现在她年纪大了,我是顶反对她这样的。她应该是听进去了,已经很少这样了。她有时会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卖菜,我总是说:“您一点菜卖得几个钱,如果伤风感冒了,多不划算。”
穷人,乡下人好像把自己的身体看得不那么金贵,其实,人最金贵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没有下雪时我是日日盼着雪的。如今我却是想着几时这雪可以化完?南方人对付雪天的经验明显不足,我家的水管被冻住了。今晚我到处讨水,还好,隔壁修理铺的水龙头化开了,要我们去接水。
孩子们是不担心这些的。他们高兴,堆着雪人儿,拍着照片,乐呵呵的。
一年能有几回雪?
下班回家,走在雪地里,听得不远处传来道士的歌唱声。
走近,看见光伢子的门口搭着灵棚。
边走边看,里面屋子里好多人白漫漫的孝服垂着。其中一个女人在大声哭泣,旁边几个人扶着她,劝慰的样子。再看,一张放大的老人的照片赫然在目。是光伢子的爷爷。光伢子的父亲在好些年前就从电线杆上摔下来去了,如今他的爷爷去世,不知还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儿子?那几年,我偶尔在路上遇见形容消瘦的老人一个人默默的样子,真为他担心。
光伢子比我小一点,没读什么书,一直胖乎乎的。去年他一下子瘦了好多,听人说得了糖尿病。他的父亲是供电所的临时工,是在爬上电线杆时掉下来摔死的。乡下人说,供电所是肥窝子,在那年月,一下子给他家赔了几十万元。光伢子的母亲在一家小餐馆给人洗碗。光伢子两口子都没有什么收入,好在他爷爷还有一份退休工资,好在他家是这里的好住户,卖地应该入了一笔钱。
光伢子会捉泥鳅打鳝鱼,他春夏季会背着个打鱼器在夜晚出去。他曾经对我说一天收入好的话可以卖好几百块钱。
光伢子的爷爷大约是耐不得这样的极寒天气,走了。走了也好,走了就和这覆了雪的大地一样,干净了。
天冷,捧一本热水,在这里敲字。耳朵里却听见窗玻璃在叮铃铃地碎响。
大约是雪还在落吧。
2018-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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