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近了

看看日历，大雪近了。近了就近了呗，反正这日子总要来的。

早起，依然跳绳，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下来，浑身热气腾腾，扎的高马尾也松了，重新梳。看着镜中红扑扑的自己，觉得好。

青春，总是想多留一留的。其实，人到中年了，连尾巴都抓不住了。

由买鞭炮想到的

练字的时候听得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响，不歇。出门看，街那头一家接着一家在放鞭，知道是前几天的老人去了火化回来了。这头的人都跑去买鞭炮。我站在门口稍等片刻，也连忙跑去买。

很多次老了的人从门前经过，我都不买鞭炮。不是舍不得买鞭炮的钱，实在是怕放鞭炮。那噼里啪啦的、连坏的响声，冒着火，着实令我害怕的。鞭炮炸，鞭炮响我离得远一点也就好了，最重要的是我不敢走近点燃鞭炮。但这次不买实在是不好。一来离得太近，二来前几天都看见的老人，走了，从心底说，怎么也该放放鞭炮，送送的。放鞭炮的风俗一直都有，说是死去的人到那边去，怕那边的人欺负，用鞭炮的响声驱赶那边的恶魔鬼怪。

等我急急地拿着圆滚滚的窝子鞭回来时，灵车已经就在不远处了。我隔壁的，对面的鞭炮已经放起。我心里着慌，想着怎么办呢？忽然看见邓伟，喊他：“邓伟，帮我放一下鞭。”他也没说话，跑了过来，帮我点燃了。一颗心放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对他说“谢谢”，他早就走了。

是死去婆婆的外孙在各家门前磕头。他在我面前蹲下时，我慌忙拉住他，连声说：“不敢当！”他也不说话，塞给我一条毛巾，一包烟，又到另一家。

我抬头看灵车，坐在司机旁边的，是老人的儿子与女婿。儿子抱着遗像，女婿抱着红布包着的骨灰盒，沉默的样子。

有人在说：“到好处去了。”

我们这人老了，走了，大家都说，到好处去了。

尘世种种，太苦，到另一个世界，不会受苦了么？

我不知道。我想，没有人知道。

农村有人“下马脚”，说是可以通天界地府。我想，其实就是一种巫术，“下马脚”的人有男有女，按照主家的意愿，模仿死去人的声音和活着的人说话。很多乡下的老人信这些，他们把那个人当作自己死去的亲人。传说那个人与死去的人声音一模一样，也没人告诉他什么，他却是什么都知道的。

我没有亲眼所见。有一年我家隔壁的阿姨请了人来，好多人去看。我没有去，只听得那边吵吵嚷嚷，后来他们说，“下马脚”的人和阿姨死去的父亲的声音一样，把她父亲在那边的情况全告诉了他们。

妈妈告诉我说，这是“附体”。

在这里敲这些字时，我的脑海里不知怎地出现电视里身着黑袍的人在歌声里舞蹈。

这就是楚人的巫术，是楚地的一种民俗文化。我想，许多时候这样的文化是变味了的。

不管它变味不变味，能给人带来心灵的安慰总是好的吧。

我以前看见这些是很不屑的。每每看见妈妈烧香磕头，我总是说她迷信。现在的我不这样了，我甚至还陪她去买黄表纸、檀香什么的。大约是人至中年，对鬼神一说，不再那样抗拒了。既然《金刚经》里都说人有灵魂，而“楚俗尚鬼，鬼实弗神也，”那年老的妈妈愿意相信就相信，随她去。

说不定哪天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十，然后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想，我们是相信一种神秘的力量。这力量，是正义的，善良的，能给人带来心理上的安宁。就像今日大家都赶着买鞭炮，站在门口，送一个逝去的老人。她走了，我们照样该干嘛干嘛。

生活艰辛，命运无常，这算不算让人感动的一部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