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本怀（清江暮雪）博客：http://blog.sina.com.cn/u/3101833207

每周评论：第162期·吕本怀品读:莲叶《小情绪（五首）》

诗歌作者：莲叶

微品：吕本怀

  小情绪

莲叶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人在月下。春风中

蛙鸣、花香、露水

是清凉的、摇摆的那一部分

 

我裹紧自己

四处张望的时候

看见对面人家的瓦，隐隐发白

 

这一个人的寂静

这辽阔的，没来由地光影

——盛着满满的湿润的孤单

微品：

读到最后一句，我方才找到感觉——孤单本来是很抽象的，然在莲叶的笔下不仅满满，而且湿润，将“一个人的寂静”变得可触可感。就全诗来看则是以动衬静，自然界里有蛙鸣，有花香，有露水，且充满动感，但抒情主人公却与之格格不入，她一再“裹紧自己”，四处张望所看到的，也仅仅是那“ 对面人家的瓦，隐隐发白”。

 

 

远行

 

我喜欢的水杉的绿正一点一点地变深

 

围墙上的爬山虎每展开一片叶子

我就仿佛看见了你曾在这里

耐心地发呆，傻等

 

嗯，起风了。遥远的风的声音

静了

 

我养的猫，已从窗台上的阳光里

跳下，潜逃失踪

 

你在哪里呢？这么久了

那生动的笑声，隐约在树下

微品： 

“远行”实则是“远行者”，“你在哪里呢？这么久了|那生动的笑声，隐约在”，诗人依旧采取最后揭题的方式，而之前所呈现的却是自身等待的种种，“我喜欢的水杉的绿正一点一点地变深”里不乏轮回的意蕴，这种变似乎可不局限于这一次，否则“这么久了”便会少一些滋味，“爬山虎的叶子”和“我养的猫”，均与“你”有些关联，但究竟有怎样的关联，诗人却不具体说，留给读者去想象，这种隐去犹如国画里的留白。

 

 

毛桃

 

毛桃小。毛桃落

想起那些粉粉的桃花

像长在身体里的根

 

亲爱的，我来看你了

我拥有许多花开的回忆

它是你在春天的命呀

 

它年轻如你

微品：

这诗里的毛桃，分明是某个人啊！这个人，于诗人而言或许还是青梅竹马。“亲爱的，我来看你了|我拥有许多花开的回忆“，难道诗人真的只在欣赏毛桃怀念桃花吗？”“想起那些粉粉的桃花|像长在身体里的根”，而能在诗人身体里生根的，哪里只是一般的桃花呢？

 

 

隔世

 

没完没了地下雨

屋子通常很安静，绿植缓慢生长

 

时近黄昏，我闻到了从邻居那边飘来的肉香

我不急，我还可以多坐一会儿

 

窗外，雨水洗涤着万物

雨水将世间所有的庸常洗亮

 

有人雨中醒来

仿佛隔世

微品： 

这首诗写得很从容，读的时候不妨更从容。“没完没了地下雨”，原本应是很烦躁的事情，但诗人因有了一份从容的心境，才有“我不急，我还可以多坐一会儿”之生活节奏的缓慢，而在今天，慢是一份多么来之不易的奢侈啊。“窗外，雨水洗涤着万物|雨水将世间所有的庸常洗亮”，“庸常”也是一种抽象，着一“洗亮”便让它变得质感起来了。“时近黄昏，我闻到了从邻居那边飘来的肉香”，这“肉香”正是“庸常”之一种，算得平常人平常生活里的一份小确幸吧，“有人雨中醒来”是因为“肉香”的缘故吗？“仿佛隔世”的究竟是诗中的“有人”，还是诗人自身呢？这份“隔世”之感究竟是源于“没完没了地下雨”，还是源于雨中那个人的久久不归呢？

 

 

春月

 

月亮升起

哦，我的夜，恰如一条小溪

向着我怀中的寂静

 

它浅。它淡。它继续平凡

我闭上眼睛，独饮月光

它是干净的，归我所有

 

它是神，是春天里没有声音的那一部分

微品： 

夜给人的感觉多茫然无边，“月亮升起”之时更是一望无垠。但在莲叶这儿，它却“恰如一条小溪”，且“向着我怀中的寂静”。这夜虽不免局促，然却有方向感。在诗人眼里，一方面“它浅。它淡。它继续平凡”，另一方面“它是神，是春天里没有声音的那一部分”，在夜的平凡与神圣之间，“春月”做了很好的阶梯，倘若没有“我闭上眼睛，独饮月光”的过程，以及“它是干净的，归我所有”的纯粹，平凡与神圣之间的这个坎轻易难以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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