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这个老倌子肚子滚圆

他流涎水、犯迷糊，种菜蔬

小葱。豆角。辣椒

一茬茬蔬菜，与他一起

活在黄土地

蔬菜活着。他活着

他拖着中风后的腿

跟在母亲身后

哎！他不想去死

他养着几只流浪的小猫小狗

给它们取好听的名字

去春，他种一棵柚子树在田边

灰喜鹊在树梢上鸣啼

想停多久就停多久

怀雪

那些年乡下的雪是多么的遥远

黄昏的咳嗽声小小的

踏雪的声音咯吱咯吱

而后，灯一盏一盏亮了

火盆旁的弟弟烤糍粑

糍粑香

他不必洗净小手的泥

就可以将烤好的糍粑递给我

这多么好——

这丰盈而充溢的香

它发出雪的声音

带着我，从拥挤的光里穿过

好雨清凉

路遇大雨

人们纷纷躲在房屋底下

等雨结束

可我内心想像个孩子似地去淋雨

甚至——尖叫

并逐渐成为尖叫的一部分

哎呀！我只是让脸

沾一点飘来的雨末

叹一句：好雨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