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的时候，经常会遇见汤婆婆。汤婆婆慈眉善目，满是皱褶的脸，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美。
昨日与汤婆婆边吃边聊，得知她在附近的永兴寺做工。旁边有五十多岁的男人问她，在寺院做工有钱么？汤婆婆说，我做义工，只要有空就去，做了二十多年了。
男人又问：“是吃斋么？”
“你这伢说得好笑，寺院里肯定是斋饭呀。”汤婆婆又说：“我在那里给他们种菜的，有时也给他们做饭、蒸包子馒头。”
我是听和我一起跳舞的女人说起过汤婆婆的。
女人说汤婆婆会看病。当然，不是像医生那样看病。女人说她火气低，喜欢遇见鬼。遇见鬼后就怏怏的，看医生不见好，她妈要她找汤婆婆。汤婆婆果然给她看好了。不过是烧了几张纸钱。以后再这样，她就直接去找汤婆婆了。汤婆婆与她说话，摸她，然后要她在房前屋后的某个方位焚烛燃香，或是少纸钱，简单得很。
说实话，我不相信鬼神。我也没有遇见她所说的鬼。但有些时候有些东西就是那样蹊跷。就像我们这里原来有个老医者，医术不错，但有时他也会对人说，可以信信迷信。
想起曹雪芹的《红楼梦》里提到的巫术。也想起在哪一期的《散文选刊》里看过一长篇关于巫术的文字，应该把它找出来再仔细看看的。
突然想起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是遇见过这样的事的。
我那时大约四五岁吧。天擦黑的时候，弟弟倦了，睡在摇窝里，我在他旁边摇摇窝，哄他睡觉。爸爸妈妈收工晚，没有回家。曾祖母在后面厨房。突然一个火球从外面滚了进来。我看见这个火球，心里有一种本能的害怕，就随手拿起旁边赶鸡的竹棍去扑打那个火球，把它赶了出去。
那天晚上，弟弟发高烧，爸爸找了摸爹（一个瞎爹爹，我们都叫他摸爹），回来在商店买了一个小字本（没有买到纸钱），在屋后烧了。第二天，弟弟就好了。
长大些，看电视剧《聊斋志异》，记得每次看完了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从爸妈的房间到我的房间要穿过堂屋，几米远的距离，我却是紧跑慢跑，害怕得很。睡在床上，还会想那电视里的妖魔鬼怪，特别害怕电视剧里的吊死鬼，水鬼。村里哪家老人了，也从不去看。
长大后，却是从不怕鬼。十几岁的时候，和一个叫燕子的女孩好。晚间里去她家，会经过村头的坟地。有时甚至会与她站在坟地那，说好长时间的话。坟地靠近瓦池河，很安静，河边有青青的草，野野的花。
汤婆婆做工的永兴寺我没有去过。不过，永兴寺的钟声我是听过许多次的，一记记，似乎都扣打在心上。
四野寂静，一个人在小径散步，那穿透原野的声音含着禅意，带着悠远。
我想，大约是佛祖在心的缘故吧。那静坐于我心中的佛，冷寂而苍茫。
而小径两边的野草，也因了这钟声而生出寂寥的蓬勃。甚至偶尔飞过我头顶上方的鸟雀，似乎也带了佛的影子，一闪而过。
突然想，是不是汤婆婆在寺院做工，身上也有神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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