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娘家的路上,寒风真是刺骨了。
灰蒙蒙的天一直沉暗着。田野里虽有淡淡的绿色,看着却总觉模糊。
突然,小河里三朵白色的云吸引了的目光。(我真的以为是云朵的影子落在了河里呢。)再仔细看,原来是三只白色的鸭子藏着头,停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它们不冷吗?不冷,怎么会藏起头在翅膀里呢?冷,又为什么要漂浮在水面呢?
哦,别问!它们内里的美妙,我又怎么知道?
玉兰树上,毛茸茸的芽在枯枝间,沾染着冬的气息。
苍茫未知的,在旷远里走着,却会带来春的气息。
新浪新闻,北方的冰雪漫天飞舞。
我给安安看。
安安说:“这雪,怎么就不下一点到我们这里呢?难道今年冬天,我连一个雪球都捏不成吗?”
我轻轻笑。
孩子,盼雪的心呐……
想起我小时候,冬天的雪比现在是要多一些的。每当下了雪,我和弟弟也是欢呼雀跃的。我们扑倒在地上,看雪地上印上的自己的影子。今年在艺术馆看画展,看见印画,不知怎么一下子想到了我们扑在雪地上的影子。我想,那是童年的我们,把一幅幅印画印在了心底。
那时的屋檐下,会挂长长的冰凌子,晶莹剔透。我们喜欢折断了它,拿在手中把玩。妈妈看见了,怕我们冻了手,总要我们丢了它。我们怎么舍得?再玩,就跑到一边,不让她看见。又或许,她看见了,也不再多说。我想,妈妈,是能体会到我们的热爱之心的。
大约是整个气候变暖的缘故,我们这里的雪越来越少,越来越薄了。不过,还是希望有一场雪,来慰藉孩子盼雪的心情。
十二月的人情越发多了起来。
大堂姐捎来喜饼。
喜饼油黄发亮,咬一口,甜,香。
好多年不曾吃过这样的饼子了。
记得我结婚的时候,婆婆家也打过这样的喜饼。如今人家的女儿出嫁,一般不会有这样的喜饼了。想不到大姐的女儿出嫁,还有喜饼。
安安没有吃过这样的喜饼,问我是什么?我告诉她是喜饼,女儿出嫁的时候,婆家送给娘家人报喜的。
对面街卖油漆涂料的店主今年也嫁女儿,这些天一直在修整房屋。安安问我,如果她结婚,我会不会修整房屋?我笑,说,你才多大?还远得很。说不定还要等二十年呢。
她撅起小嘴,居然说,你准备我二十八岁才结婚呀。
我笑她不知羞,她居然说,本来就是嘛。你生姐姐才多大?生我多大?人家二十八小孩都有啦,我才结婚,太迟了。
这孩子!
我说,等你大学毕业就二十二了,如果还想继续读,是不是结婚要等到那时呢?
她不再说什么,看我,眼睛眨了眨,笑。
水杉的叶子,落尽了。它的枝头看起来那么高,雀子在上面跳跃,歌唱,练习俯冲,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门前的一架衣服,大多是安安的。孩子的衣服,在冬天里,活泼的色彩令人心生欢喜。
魏胖子那里,灌香肠的人越来越多了。他的小超市已经开始准备过年时需要的祭祀物品:鞭炮、纸钱和花花绿绿的灯笼。
隔壁阿姨已经买了大草鱼,腌制好了。
我家的腊肉也腌制好了。今天挂在厨房里,看着,真是要过年的样子了。
天,灰着。它总是灰着。如极淡的日子,轻轻坠入似水的年华。
日子总是快的。
十二月。
又是一年。一年,终是,终了。